李朝歌拧眉,警惕地打量着白千鹤:“你到底明白什么?”
周劭一把把白千鹤拽走,说:“行了,别废话了。早完事早收工。”
周劭强行把白千鹤拽走了,李朝歌还是觉得?不对头,白千鹤说她和顾明恪默契,李朝歌还觉得?他们几人有一种奇怪的默契呢。但是另外两人已经走远,李朝歌总不能把白千鹤拉回?来质问,便远远提醒道:“往姓洪的私事上打听。”
白千鹤在背后挥了下手,示意他们明白。李朝歌回?头,发现莫琳琅也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她。李朝歌莫名其妙,问:“怎么了?”
莫琳琅哪敢戳破这层窗户纸,上面人装傻充愣,作为下属自然要贴心地配合。莫琳琅摇摇头,说:“没事。公主,我们今日要去哪里?”
李朝歌似乎笑了一下,她将护臂上的绑带束紧,放下胳膊时,眼睛中锐光逼人:“去查当年和老?庄主做生意的盗墓团伙。”
顾明恪不想让人知道,但李朝歌偏偏要查。当年,潜渊剑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莫琳琅听到皱眉:“盗墓团伙?这群人可不好查。他们居无定?所?,来去无踪,而且,这是老庄主生前的事。老?庄主都死了十八年了,时间过去这么久,那群人是否还活着都不好说。仅凭我们两人,人生地不熟的,该向什么人打听?”
李朝歌说:“没必要限制的那么死,谁说一定?要和人打听?”
莫琳琅愣了半晌,慢慢瞪大眼睛:“公主,您是说……”
“没错。”李朝歌捏了捏拳头,面不改色道,“去找鬼打听。”
白千鹤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门路,最热衷于打探别人的八卦,洪城源的花边消息交给他打听绰绰有余。所?以李朝歌明面上带着镇妖司查洪城源,实?际上她和莫琳琅单独行动,偷偷寻找盗墓人。
正常来说,一个普通人想要追踪盗墓团伙难如登天,然而李朝歌显然不是普通人。莫琳琅负责找鬼,李朝歌负责逼供,在李朝歌的暴力威慑下,还真?打探出不少消息。
毕竟隔行如隔山,打听盗墓这等事,还是得问他们阴间内部的人。
七天后,各方陆陆续续传来进展。白千鹤真不愧他小白脸的称号,在青楼厮混了几天,很快如鱼得水,从一个姐姐处得?知洪城源曾支持过她的生意,而且,洪城源在南城有一座外宅。
白千鹤和周劭顺藤摸瓜找到南城。周劭身上的大哥气质很快折服了当地的几个地痞流氓,地痞流氓热情地请他们两人喝酒,在酒桌上把那户宅子的情?况兜了个底朝天。
洪城源在外面四处留情?,其中一个女子怀了孕,以此威逼上位。洪城源就将人养了起来,最后生下孩子,是个男孩,洪城源越发当个宝贝供着。
但是七年前,宅子里突然听不到孩子的声音了。那个妇人说孩子生病死了,但是看她红光满面、喜气洋洋的样子,无论如何不像死了儿子。吃饭的时候,白千鹤一边看菜单一边将这个消息转达给李朝歌,李朝歌算了算时间,正好是洪城源收任放为徒的时间。
白千鹤美滋滋点了好几道特别贵的菜,他把店小二打发走后,问:“公主,你们这几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的紧。你们到底去干什么了?”
莫琳琅嘴唇微动,最终还是选择沉默。说出来白千鹤可能不信,她们去霸凌鬼了。
李朝歌轻描淡写道:“去找内行问了几句话。结合你们的信息,整理一下时间顺序,大概是二十年前,老?庄主和一伙盗墓贼买下潜渊剑。这伙盗墓贼挖了一座新坟,发现陪葬品是一柄剑。盗墓贼得知藏剑山庄老?庄主爱剑成痴,便来到庐州,以天价卖给了老?庄主。”
周劭皱眉:“不对,潜渊剑不是说是某个古帝王的陪葬品吗,怎么是从一座新坟里挖出来的?”
李朝歌早就知道他们会有此问,对此毫不意外,平静地说:“因为新坟的主人也是一户盗墓贼。”
白千鹤呦了一声,乐了:“这一铲子竟然挖到了同行。他们干这行的,我以为建墓地时会很讲究,不会被人盗呢。”
“怎么可能。”李朝歌轻嗤。这时候店小二端来菜,众人一起停止说话。等人走后,白千鹤凑近了,低声问:“照这样说的话,坟里那户人家挖的又是哪位?是帝陵吗?”
“这我怎么知道。”李朝歌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说,“时间有限,没打听出来。”
“不不,公主,才?七天,你能打听出这些,已经很了不得?了。”白千鹤由衷感叹道,“公主,你搁哪儿找的内行?二十年前坟挖坟的事情?都能被你打探出来,太厉害了。”
莫琳琅低头默默扒饭,没有说话。李朝歌念在厨子做饭不容易,没告诉白千鹤消息的真?实?来源,而是说:“具体路子现在不方便说,就不提了。继续梳理时间,二十年前,老?庄主得到潜渊剑,又过了两年,老?庄主猝死,剑传到他的女儿女婿手中,洪城源成为新的庄主。盛兰初因为习武伤了根基,难有身孕,洪城源当了庄主后,商场得意再加上众人吹捧,渐渐开始沾花惹草。盛兰初和洪城源成婚两年后,洪城源逢场作戏,一个青楼女子留下身孕,借子逼位,洪城源只好将人养为外室。一年后,外室诞下儿子,而盛兰初依然没有怀孕的征兆。洪城源逐渐动了歪心思,他在南城偷养外室八年,并让儿子从母姓,姓任名放。在孩子八岁时,洪城源以收徒为名将任放接到山庄,为了掩人耳目,他提前半年收了一个大徒弟,正是华凌风。任放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进入藏剑山庄,以二徒弟的身份,锦衣玉食地住了七年。”
白千鹤和周劭听到李朝歌说“现在不方便说”,以为李朝歌藏技,不想透露给外人,俱识趣地打住,没有再追问。唯有莫琳琅知道,李朝歌说现在不方便,并非为了保密,而是因为吃饭的时候,确实不太方便提那些东西。
白千鹤可能会吐。
白千鹤和周劭听完李朝歌整理的时间线,觉得?没问题。白千鹤啧声:“人心不足蛇吞象,庄主夫人长得好看,人又温柔,洪城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我看过那个外室,离夫人差远了,真?不知道洪城源图了什么。”
李朝歌丝毫不留情?面,冷冷拆台道:“你在外面沾花惹草,又是图了什么?”
“这不一样啊!”白千鹤颇冤,“我知道自己定?不下性,所?以没成婚,也从不招惹良家。我每一段感情?都是真的,开始之前,彼此就心知肚明,你情?我愿。我和洪城源这种一边吃软饭一边谋财害命,完了还要装情?圣的败类可不一样。”
“五十步就不要笑百步了。”白千鹤不知怎么竟还自豪起来,李朝歌狠狠给了他一棒槌,继续说道,“在永徽二十一年时,洪城源得?意忘形,给第二任刺史吴晋原展示自己的藏剑。吴晋原提出要借潜渊剑一观,洪城源出于面子,没好意思拒绝,三日后吴晋原还剑。洪城源最开始并不知道剑是假的,还是半个月后,吴晋原暴毙,洪城源才?意识到剑有问题。他假借办丧事之由搜查刺史府和吴晋原行李,毫无所?获。洪城源正焦头烂额时,徐兴宁来了。徐兴宁也在找潜渊剑,他翻遍了刺史府,没有下落。这两人久寻无果,都怀疑到对方头上。徐兴宁以为剑在吴晋原身上,被洪城源抢走,而洪城源以为剑藏在刺史府中,现在被徐兴宁找到。两个人多半私下对质过,具体发生了不得?而知,但是徐兴宁却失踪了,至今生死不明,下落成谜。”
“时间线和逻辑线都没问题,应该就是这样了。”周劭把碗里的酒喝尽,咣的一声放在桌上,说,“唯一的问题,就是没有证据。”
“是的。”李朝歌悠悠一叹,她看向窗外,山峦起伏处,一轮红日正在坠落,倦鸟在山林间往复盘旋。李朝歌轻声说:“现在,就看顾明恪那里能不能找到尸体了。”
镇妖司一伙人酒足饭饱,慢悠悠回?到藏剑山庄。李朝歌戒心重,基本不碰藏剑山庄的食物。白千鹤自从知道湖里闹鬼后,喝藏剑山庄的水总觉得?怪怪的,所?以他们一般都在外面吃饭,回?山庄后能忍则忍。
李朝歌回?去后,屋子都不进,直奔顾明恪的院子。顾明恪院里静悄悄的,他还没有回?来。李朝歌倚在藤架上,闭目养神,慢慢复盘白日听到的事情?。
孤魂野鬼说潜渊剑是上古帝王陪葬之剑。当年夔王统一列国之前,靠此剑杀外敌、扫六合,剑下亡魂无数,杀名?威震诸国。后来夔王统一称帝,将自己征战时的佩剑潜渊剑供奉为护国神剑,悬在龙椅之上。听说潜渊剑挂在宫殿中时,方园一里内都没有飞鸟敢接近,大臣上朝时,各个战战兢兢,汗流浃背。后来夔帝亡故,命人将此剑放在他的棺木中,夔帝一生陪葬品无数,但再珍贵的金银珠宝都只能堆在侧室中当衬脚,唯独这柄剑,得?以随着这位千古之帝共眠。
谁也没想到,帝陵居然被盗了,潜渊剑几经转手,流落到藏剑山庄老?庄主手上。如果按前世的轨迹,这柄剑还会再转手,兜兜转转落到驸马裴纪安身边,最终,插在了李朝歌的心口。
可惜,前世她差一点就登基了。虽然登基不过是个仪式,她已成了当时实质上的帝王,但回?想起来,终究名不正言不顺,此意难平。
李朝歌正想得入神,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冷动听的声音:“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朝歌被吓了个正着,她立即睁眼,见?顾明恪站在光线昏暗的藤树旁,正垂眸看着她。
李朝歌长出一口气:“你吓死我了。你怎么才?回?来?”
顾明恪轻轻挑眉,这是他的屋子,他还成了被质问的那一个?顾明恪用帕子擦了座椅,缓慢坐下,说:“是。”
李朝歌换了个坐姿,胳膊肘撑着馥郁的藤枝上,手指支着下巴。随着她的动作,她衣袖滑落,露出一截凝霜皓腕。藤树上缀着紫色的小花,紫色花瓣簌簌落下,落在李朝歌的手臂上,星星点点,如同花钿。
顾明恪的视线不由落在那些紫色的碎花上,顾明恪想起天庭百花宴上的某种糕点,也是这样莹白光滑,上面点缀着紫花。顾明恪没有尝过,但是他莫名觉得?,应该会很好吃。
顾明恪这样一岔神,竟然漏过了李朝歌的话。李朝歌说完,见?顾明恪久久没反应,看着还有些走神的样子,出奇愤怒了:“你有听我说话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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