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谪仙 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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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废话。”李朝歌挑眉,淡淡扫了他一眼,“前方?带路。”

明明她没?做什么凶恶的表情,可是一股杀气席卷而过,汾州刺史脖子莫名?一凉,瞬间不敢再废话了。

“遵命。指挥使,您随我来。在一个小村子里,离这里还有?些距离……”

汾州刺史裹了里三层外三层,哆哆嗦嗦地带着李朝歌去瘟疫之?地。一到了村口,汾州刺史捂住口鼻,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走了:“指挥使,就在前面。”

李朝歌抬头看着前方?的村落,村里静静的,房屋俨然如昨,里面却没?有?任何生息,仿佛村子里的人?一瞬间都消失了一般。村子通往外界的道路被人?用麻袋、乱石等堵住,围了很高一截,怎么看,都不像是在防瘟疫。

李朝歌不由看向汾州刺史,汾州刺史缩成一团,正冻得瑟瑟发抖。李朝歌看着他那个没?出息的样子就来气,冷声问?:“路上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这个村子里爆发的,真的是瘟疫吗?”

第104章 尸变

汾州刺史一听, 又想擦汗。现在已经是十月,北地冰霜满地,朔寒风紧, 人站在外面,呼吸间都是白气。汾州刺史把自己裹得一层又一层, 就算这样,他额间还?是渗出细汗来?。

汾州刺史说:“指挥使恕罪, 并非臣妄言怪力乱神, 而是这个?村子里真的发生了怪事。这个?村子叫龟背村,村里百姓都以种?田为?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三个?月前龟背村里突然有人病倒, 最开始我们以为?是伤寒,没当回事,后来?村子里接连不断死人, 臣害怕是瘟疫, 立刻派人将龟背村封路,并且派郎中来?这里看病。可是臣派了好几个?郎中, 没人查出来?这是什么疫病,反而郎中也染病死了。臣没办法, 只能调来?士兵, 将龟背村围起来?,每日往里扔药材干粮, 但不允许里面的人出来?。臣以为?等天气再冷一冷, 把这阵疫病熬过去了就好了,谁知后来?……”

汾州刺史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东西,身体都颤抖起来?。汾州刺史说得好听,但后面派士兵过来?封村, 就是存了让村民?自生自灭的心思。在这个?连伤寒都会死人的时代,发现瘟疫确实无计可施,只能控制住传染源,好歹不要?让疫情扩散。李朝歌没有追究汾州刺史封村的行?为?,而是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汾州刺史眼睛瞪得极大,满脸惊骇,嘴唇哆嗦着说道:“后来?,一个?士兵起夜,竟然看到村子里的死人站起来?了。”

身后的人纷纷吸气,死人站起来?了?一个?官差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忍不住问:“刺史,你们确定没有看错吗?”

“不会有错!”汾州刺史从袖子里取出一方帕子,一边擦冷汗,一边哆哆嗦嗦道,“我最开始也以为?他们没睡醒,看花眼了,还?把他们骂了一顿。可是军队中人心惶惶,没几天起尸的事传得到处都是。臣为?了平定人心,就带着师爷和几个?侍卫,悄悄躲在草丛里看。臣本想亲自平息谣言,没想到……”

汾州刺史瞳孔放大,一脸惊恐地指向村口的空地,说:“没想到,臣亲眼看见放在这里的尸体,自己坐起来?了。”

龟背村村口前面是一大片空地,穿过空地就可以出村。平时村民?在这里晒谷子、赶庙会,后来?龟背村死了太多人,来?不及埋,就统一拉到这里放着。现在,空地上还?留着许多担架、白布,但是里面的尸体却不见了。

李朝歌远远看着空无一物?的空地,问:“之后那?些尸体去了哪里?”

“臣哪还?敢看!”汾州刺史崩溃道,“臣看到那?些死人坐起来?,吓得不轻,赶快和师爷跑回营地。第二天天一亮,臣就赶紧派人用麻袋、乱石把出村的路堵住,还?让人加高了龟背村围墙。臣找道士做过法,可是一点用处没有。听巡逻的士兵说,晚上龟背村里的人影越来?越多了,他们站成一排,绕着村子不断转圈,也不晓得想干什么。臣火烧、水淹、洒狗血,什么都试过,但都没用。臣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请朝廷增援。”

看汾州刺史这个?哆嗦的样子,李朝歌完全能想象,他们当天看到死人坐起来?后,肯定吓得屁滚尿流,哪还?有胆量注意其?他细节。李朝歌背着手,缓慢朝村口乱石堆走去。

汾州刺史惊慌地喊了声“指挥使”,李朝歌不为?所?动,她站在石头边,穿过缝隙朝村子里面看了看,又低头观察石头边缘。汾州刺史心提在嗓子眼,那?可是死人诈尸啊,说不准那?些东西就藏在石头后面,盛元公?主竟然都不怕的吗?

李朝歌拈了一点石头上的土,放在鼻尖嗅了嗅。周劭跟过来?,问:“指挥使,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吗?”

“不知道。”李朝歌拿出帕子,将手指擦干净,对身后镇妖司的人吩咐道,“把这里的石头取样,收到证据盒里。”

镇妖司的人应了一声,立刻开始搜集证据。汾州刺史看着这些人动作,有点惊讶这群人胆子之虎,又有点害怕他们把石头弄塌。李朝歌离开路口,顺着小径,往围墙边走去。

李朝歌是公?主,而且是东都派来?的钦差,汾州刺史不敢让李朝歌一个?人犯险,只好壮着胆子跟过来?。李朝歌绕着围墙走了一会,可惜围墙被汾州刺史加高过,人站在外面,看不太清村子里面的模样。李朝歌问:“我看里面安安静静的,他们只在夜里活动?”

汾州刺史点头:“是。太阳一出来?他们就不知道去哪儿了,所?以臣才敢派军队来?加高围墙。”

“也就是说,你们亲眼看到得瘟疫病死的人坐起来?,绕着村子走动,但是一到白天,他们就不见了。是吗?”

汾州刺史用力点头:“指挥使英明。臣请了好些道士过来?施法,甚至还?请来?一个?苗疆巫士。但一到晚上,他们该活动还?是活动,而且据站岗的士兵说,晚上走动的人越来?越多了。”

李朝歌问:“村子里还?有活人吗?”

汾州刺史鹌鹑一样摇头。李朝歌瞥了眼,冷声道:“是没有,还?是不知道?”

汾州刺史讪讪地笑:“臣也不清楚。不过,村里都这样了,就算有活人也不能放他们出来?。”

当初汾州刺史下令封村时,村子大半的人都已经染病,刺史将他们关在村子里,任由他们自生自灭。那?时候村子里已经死了许多人,路又被封锁,只能抬到空地上放置。后来?起夜的士兵意外看到死人活动,所?有人都吓破了胆子,龟背村被一层层加固,出村的路更?是被完全堵死。后面汾州刺史又是找人施法又是派人洒狗血,这么久过去,里面还?是毫无动静,多半没有活人了。

透过围墙,能看到村子里面的房顶一重接着一重,有茅草屋,也有砖瓦房。李朝歌问:“村子里面你们搜过吗?”

汾州刺史拭汗,尴尬道:“没有。就是最大胆的士兵都不敢进去,没人知道现在村里是什么模样。”

李朝歌点头。她似乎看的差不多了,离开围墙,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汾州刺史身体肥硕,酒肉没少?吃,运动却不怎么做。他跟在李朝歌身后,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可是对方是天后的嫡出公?主,他不敢不陪着,只能擦了把汗,气喘吁吁地追上去。

李朝歌只穿了一件黑色制服,外面罩着披风,整个?人高挑修长,身轻如燕,没一会就爬上一座小山丘。李朝歌站在顶端,抬手挡住阳光,往龟背村里望去。村子里安安静静的,目之所?及没有一个?人影,汾州刺史口中的死尸此刻也根本看不到踪迹。和东都相比,这些农家?院子杂乱又简陋,但充满了生活气息,农具、瓢盆等挂在墙上,好些人家?屋檐下还?挂着腊肉。仿佛主人家?只是出门两?天,马上就会推门回来?。

怎么看都不像一个?遭受瘟疫的乡村,反而给人一种?他们的日子还?在照常的感?觉,只不过村民?不在白天活动而已。

汾州刺史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终于爬上来?了。汾州刺史不断地拿帕子擦汗,有上气没下气地说道:“指挥使恕罪,臣不像指挥使身轻如燕,实在走不动了。指挥使,您在看什么?”

李朝歌举目,朝四?周望去。脚下是一望无际的原野,耕地中空荡荡的,看不到农物?,田陇边堆着枯枝干梗。西方,一路落日正在下沉,苍茫的风卷过黄土地,那?轮夕阳显得格外圆。

李朝歌忽然问:“这里为?什么叫龟背村?”

汾州刺史正艰难地喘气,听到李朝歌的话,他怔了一下,回道:“回指挥使,因为?我们这里地形特殊,远远看起来?像一只龟,这个?村子正好在龟背上,所?以叫龟背村。”

李朝歌轻轻点头:“原来?如此。龟首在哪里?”

“汾州。”

李朝歌低低嗯了一声,转头就朝山丘下走去。汾州刺史才刚刚爬上来?,他眼睁睁看着公?主步履轻快,一转眼就走没影了。他认命地叹了一声,赶紧跑下去追:“指挥使您慢点。”

李朝歌在山丘上来?回一趟,脸色不变,气息一点都没乱。汾州刺史却气喘吁吁,颠颠追在李朝歌身后,不断给自己脱罪:“指挥使,您可千万要?明察,臣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实在拿这些怪事没办法。等日后您回到东都,还?请在圣人天后面前替臣美言一二。”

李朝歌面无表情,理都不想理他。她走到村口,镇妖司的人见到李朝歌,立刻围上来?:“指挥使,证据已经取好了。”

李朝歌扫了一眼,见大致没问题,就说:“把东西收好,妥善保管。”

“是。”

汾州刺史见这些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仿佛死人复活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汾州刺史有点害怕,试探地问:“指挥使,您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自然是查明真相。”李朝歌目光盯着龟背村,语气淡淡道,“今夜我要?亲自看看,死人是怎么个?复活法。”

汾州刺史狠狠一惊,脱口而出:“指挥使不可。您是千金之躯,怎么能以身犯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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