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我会那么凄惨,全该算在蓝嗣瑛头上,现下我醒了,自然要去找他讨个说法。
「蓝嗣瑛那浑球呢?」我咬牙切齿,想到他便来气。
「唔,皇帝训话他呢,你要不要看去?」
「如此,甚好。」
于是我顾不上脑袋肿痛,便这么由着罗儷搀扶过去了。
「……早几年便让你莫要逞凶斗狠,你怎的至今还改不掉这戾气!现下长寧昏迷不醒,你要如何同太后交待!」
考虑再叁,还是露个脸得好:「那个,嗨,陛下?」我稍稍露出脑门,小声的打了个招呼。
「你竟下了床?不可胡闹,快回去歇息,等会儿朕让人派些补药过去永安宫。」如我所料,皇帝自是吃惊,且摆出一副慈父样儿。
而那蓝嗣瑛,仍然跪在那里,头低着,不愿瞧我。
「长寧谢过陛下。」我怕皇帝亲临关切,赶紧扯上罗儷,逃回了永安宫。
回宫后,皇帝虽未亲自来访,补汤丹药却是不要钱似的往永安宫里堆。公主皇子们亦叁天两头前来探视,就像我刚来这里的那些小日子,在所有人的关爱中度过。
这几日吃得甚好,用得甚好,听得也甚好,生活品质直上人生高峰。
蓝嗣瑛那廝,每日下了朝,便捧着他那张绝世名琴来我这儿弹奏,初时奏些《广陵散》、《雁落平沙》等古琴名曲,末了却转为《霓裳》、《绿腰》等靡靡之音。
我过去对国乐涉略不深,他几日下来也教我学了不少,可最令人受不了的,却是他总还要弹上一次《凤求凰》,附带一抹魅笑,才肯心满意足的离去。
也不知他是否暗施内力,他弹的《凤求凰》,屡屡使我经脉逆行,浑身燥热。有好几次,我都想下床叫他别弹了,我怀疑他在用音乐逼我慢性自杀。
不想他今日还大开金口,唱了一段: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通遇无所将,何悟今夕升斯堂。
有艷淑女在此方,室邇人遐独我伤。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字尾永为妃。
交情通体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兴俱起翻高飞,无感我心使予悲。」
「呃……蓝嗣瑛!你可别唱,你也知道我不是你的离墨。」我脆弱的心肝一经他这般折腾,却是受不了了。
他没看我,专心致志的弹着他的曲。好话不说第二遍,他既然选择了无视我,我再吵闹他也不是个办法。
曲目一终,他的睫毛如漆黑的蝶展翅:「如今……你以前说的话还做不做数?」
「啊?离墨又答应你啥了?」天哪,可别又是来坑我的。
「……」他一度陷入沉寂。许久,他背向我,收起九霄环佩,转身离去。「……没什么。」
话说一半,真是最讨厌了啦!哼!
「换药囉!」罗儷见他走远后,才颠颠跑了进来。
「我说,那傻蛋是不是近来过得不甚好?」罗儷点头称是,眉宇间有一股得瑟之气。
这便不能怪他了,他反覆试验我是否真是他小娘子,可能很是精神崩溃,被自己的魔障折磨得夜夜吐血。只是苦了我这路人,陪着他逢场做戏也就罢了,偏偏我一身伤有半数是他搞出来的。
突然想起一件不算要紧的事,我正好同她问问。
「罗儷,你知不知道有种乐器叫梵铃?」
「那不便是你最珍惜的东西唄,想前不久国师府花了多少箱银子才弄来这一把洋玩意儿。」
离墨忒么的爱这印度铃儿,连这么昂贵的东西都要弄到手,想必一定是一心向佛了。
我立刻磨好墨汁,修了封家书,问阿娘借这个梵铃。
不想隔了几日,阿娘却郑郑重重的差了几个婢女入宫答覆我,说我初时进宫便带着梵铃作嫁妆。离墨那时顾着逃跑,这个几箱银子贵的东西,自然是弄丢了。
我大呼可惜。
然我今日运势说起来仍算是不错,过了不久,蓝嗣瑛便带着厚礼来向我赔不是。
他将将捧着一个乌漆麻黑的盒子,上面镶着几个烫金的洋文字。
IfIknow; loveis,itisbebsp; ofyou.
原,原来这个年代英文很是畅行无阻吗?蓝嗣瑛他真的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这是我前些日子托人买的,你用用看称不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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