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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要人哄。”

我扶了下髻边的簪子,笑道:“袖儿有了身孕,还是别让她多劳神,我今日走了好几处地方,着实累了,现下有些困,没事,姐睡一觉就好了。”

我面带笑容地把左良傅送走,关上门后,眼泪就下来了。我反复告诉自己,这有什么的,很正常啊,十多年前李昭就不管你,如今战事为重,他更不会顾及到你。

你,没那么重要。

其实,道理想通是一回事,可痛苦是另外一回事,这个的过程是漫长而又煎熬的。

我在梳妆台边,坐了好久,看着满桌凌乱的胭脂和钗环,凄然一笑,我想喝酒,大概醉了就能麻木,逃避会儿现实。

我怕袖儿和良傅担心,没在家中喝,拿了些银子,一个人从后院的小门出去了,谁知大福子却紧跟着我,他不靠近,就在十步之外。

我明白,家里人都在担心我,跟着也好,万一我喝的酩酊大醉,还有个人能拉我回去,不至于出点什么事。

不论外头如何兵荒马乱,长安的夜始终繁华,秦楼楚馆里总是灯火辉煌,大家拼了命似地跳胡旋舞、调笑取乐,今朝有酒今朝醉,皇帝谁做都行,只要不要误了咱们唱歌就好。

……

我寻了个僻静的包间,要了十来壶酒。

竹叶青微苦,花雕醇厚,高粱酒略呛口……一杯接一杯,到后面,我直接拿酒壶喝,残酒和眼泪沿着下巴流到了心口,衣襟湿了一片,晕晕乎乎间,我仿佛真忘了。

过去的十多年,我活的比谁都清醒,一步都不敢走错。

“如意,你变了。”

我想起了梅濂的这句话,噗嗤一笑。

我也想像袖儿一样,倚在心爱的人怀里,不用算计,岁月静好;

我也想像莲生一样难得糊涂,不争不抢;

可我能吗?

我数了下桌上的酒瓶,空了六只。

在我拿第七只的时候,忽然有人敲了下包厢,紧接着,门被人从外头推开,走进来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穿着月白色直裰,腰间悬着玉佩,身上披着件灰鼠大氅。

“你是谁?”

我有些醉了,手撑住发晕发烫的头,笑了笑:“大福子哪儿去了,怎么不在外面守着。”

我懒懒地抬眼,借着昏暗的烛光看进来的这个男人,他长得挺不错,气度相当从容,即便衣着简朴也遮掩不住骨子里的高贵,是真正的温润如玉,他好熟悉,仿佛哪里见过似的……他是李昭!

我的酒瞬间醒了大半,连忙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在地上,斗志重燃起,心又开始狂跳,他今晚果然也是来看我的。

“妍华,你、你还认得我?”

那声妍华,让我浑身一颤。

我是个很会做戏的女人,当入戏很深后,所有的动作、神情和言语都会变化,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是真是假。

我仍跪在地上,未抬头,默默地流泪。

“妍华,快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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