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抚着肚子,打量莲生。
只一年未见,这丫头倒像变了个人似的,脸儿黄黄的,头发也没有往日那般油亮,无名指上戴的翠玉戒指有些松,都滑脱到骨节上了,这戒指眼熟,似乎和梅濂戴的是一对儿。
“丫头,你怎么瞧着这般虚弱?”
我摩挲着莲生的手,柔声问。
莲生顿时泪如雨下,但强忍住悲痛,对我笑道:“奴去年生了对女儿,大出血了,差点把命送了,产后虚弱,再加上念惜那蹄子跟我闹,元气大伤,后头没恢复好,一直漏尿,月信也是紊乱,病都上脸了。”
“哎呦。”
我吓了一跳,忙扭头对云雀道:“回头让院判大人帮我这妹子瞧瞧,正年轻的,可是要调养起来。”
说这话的同时,我也担心自己,不知不觉,眉头就皱了起来。
“太太莫担心,您肯定顺顺当当的。”
莲生轻轻地摸着我的肚子,笑道:“您真是越活越美了,哪里像三十的人,若出去,旁人肯定觉得您是奴的妹子。”
“你这丫头,竟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我轻拧了下莲生的嘴。
几句寒暄后,尴尬便稍稍消解,我让云雀从妆奁里挑了几件贵重首饰,再把那匹织金锦包好,待会儿给莲生送去。
“这一年,你过得好么?大人没再苛待你吧?”
我轻声问。
“哎,好不好的就那样。”
莲生又给我磕了个头,谢我的赏赐,笑道:“自打太太走后,大人便让奴管家,您知道的,咱们后院女人多,是非多,常常因为月钱和布料这些极琐碎的事打架拌嘴,奴上头要应付老太太和大人,下头还有各处的管事婆子们要管,外又要和各官家太太们往来,有时候费力不讨好,老太太听了那些个娼妇的挑唆,把奴叫过去没由头地打骂,好在大人是个眼明的,见实在闹腾的不行,斥责几句,给奴在家里立威,便能消停几日。”
我叹了口气:“也真是苦了你,好在大郎把那个念惜送走了,你也能松松气。”
“嗯。”
莲生眼里闪过抹怨毒,低头哽咽道:
“前几日大人把她打发回去,谁知她半路闹腾,非说是我挑唆的,要回长安撕了我的嘴,趁家下人不注意又偷跑了,哪知溺死在冰河里了。”
说到这儿,莲生抿了下唇,眼泪不住地往下掉,眼神却有些闪躲:“听回来报信的小子说,河上的冰没冻结实,她抄近路,就漏进去了,底下水流湍急,人当时就冲走了,最后在十里之外发现的尸首。”
我一怔,这就死了?
瞧莲生这细微表情,多半是……我没戳破,轻声问:“大人怎么说的?”
“大人没说什么,只让买口棺材埋了,也不叫人宣扬出去,说是家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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