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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陛下,外头传来消息,说是礼部尚书袁文清正往小院这边走来,已经到了朱雀街,约莫小半个时辰就到了。他行事诡秘小心,给他赶车的人身上裹了披风,包了头,是胡马公公,要不要将他们拦住。”

李昭听见这话,大惊,犹豫了片刻,冷声道:“罢了罢了,由着他来,多派几个人盯着,别叫他后头跟上尾巴。”

那暗卫走后,李昭手重重地拍了下大腿,烦道:“他怎么来了,谁告诉他朕在这儿的!胡马没那个胆子,不用问,定是落云,哎呀,这么点小事都给朕办不好,真没用。”

我掩唇轻笑,打趣他:“呦,陛下还怕臣子哪。”

“倒不是怕。”

李昭手抚着额,笑得无奈:“就是这文清,有时候实在是屁屁叨叨让人烦,说到体察朕心,他远不如仁美。”

我笑笑,没回应。

是啊,你暗示一句,梅濂这把刀就能给你杀倒一片,干脆利落,毫无后患,但袁文清不一样,人家可是正人君子,有时候说的话当然不会顺耳,可却是最忠诚的。

我笑着看向李昭,他此时如同被石子儿惊破的湖面,心里已然荡起了涟漪,立马脱了靴子上炕来,佯装要睡,可忽然皱眉,冷笑了声,赤脚踩着鞋跑到柜子那边,拿出套玄色直裰穿好,亦不忘给我拿了身小夹袄,他一边梳洗着,一边回头对我笑道:“朕真不是怕他,今儿朕无故罢朝,总要给他交代一两句。”

我抿唇笑:“是是是,您说的对。”

说话间,我也起身穿衣整发,其实心里也开始犯怵,犹记得前年秋天,袁文清还是一介儒生,专程从长安赶去洛阳办盈袖的和离,他沉着脸,站在花厅里,义正言辞地指责我、陈砚松还有梅濂坑害了袖儿终身,说话进退有度,便是骂了你,你也得憋着气点头称是。

也不知道待会儿袁文清看见我和儿子,会是什么表情,好歹是亲戚,总不会刻薄我吧……就是怪让人难为情的。

穿好衣后,我和李昭坐在炕上,各自怀抱心事,谁都不说话,忽然无奈地相视一笑,随后,默契地各做各事,他大步走去外间花厅,而我则继续照看儿子。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我听见外头传来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胡马公公沉稳恭顺的声音率先传来:“袁大人小心脚下,仔细被冰滑倒,陛下在花厅等着您呢。”

我凑到炕边的纱窗,往外看,果然看见胡马在前头躬身打灯,后面跟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离得远,黑乎乎的看不清模样,不多时,我听见他二人进了花厅,我亦挪了地方,让云雀稍稍将帘子打起些,以便能看清外头的人和事。

袁文清还似往日那般俊朗,不喜奢华,戴着儒冠,穿着燕居常服,襟口别着朵小白花,侧脸的伤疤看着好多了,眉头皱着忧国忧民,进来后给李昭见了礼,并未四处打量,入座后接过胡马倒来的香茶,没有喝,放在跟前的矮几上。

而李昭呢?

我脖子略往前抻,这狗东西懒懒地侧身窝在椅子里,腿上盖着灰鼠皮,似笑非笑地瞅了眼袁文清,抿了口茶,神色轻松怡然,笑着问:“爱卿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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