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气恼慢慢地平复了。
是啊,我和他吵,伤及儿子,这不是当娘的做法。
我儿子又怎会和李昭一样,他是我身上掉下的肉,肯定满心满眼爱护我的,等他长大后,就能给我撑腰了。
我用手背抹去眼泪,揉了下乳,慢慢地躺在儿子身侧,解开衣襟,凑在他嘴边,给他喂。
冷静下来后,我觉得不能和李昭这么冷下去,万一他生气了,当夜把睦儿抱走怎么办?
我佯装挤了下奶,惊慌了下,但仍沉稳地起身,挪到炕边的窗肯前,轻声唤:
“云雀,你在外头么?”
“奴在呢。”
云雀忙答:“夫人要什么吗?”
我顿了顿,手捂住胸,低声道:“你去问一下乳娘,怎、怎么我忽然没奶了。”
“是,奴这就去。”
外头传来阵急匆匆地跑步声和推门吱呀声。
我将衣裳穿好,耐心地等。
用余光瞧去,李昭站起来了,他踩上鞋子疾步走来,立在炕边,脸上已经没了可怕的盛怒,眼里尽是担忧和悔恨,抿了下唇,手抬起,又垂下,十指交叠,转动着大拇指上戴的扳指,似乎想问我两句,可又没好意思,亦在静静地等。
不多时,外头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纱窗上多了个纤细的黑影,云雀轻声回我:“夫人,乳娘说可能回奶了,莫要担心,待会儿通一下就好。她说您如今在月子里,可是得好好保养,否则会落下病根,不能着风,也不能着凉,千万不能哭,对眼睛不好。妇人生完子后,许多情绪都控制不住,加上照顾孩子劳累,生气是常事,但您得放宽心,否则对您身子不好。”
“知道了。”
我紧着又补了句:“让小厨房再炖点下奶的汤水。”
其实我觉得,云雀这番话,未必是奶娘说的,大约是……胡马教的?
我没再恼怒生气,低着头,没看李昭,慢慢地挪到儿子跟前,手隔着小被子摩挲他,柔声道:“睦儿乖,娘一会儿就有奶奶了,对不住,娘、娘再也不胡乱发脾气了。”
说着说着,我又掉泪了。
而此时,李昭默默地走了过来,坐到炕边,他从袖中掏出方锦帕子,替我擦泪。
我发现,他眼圈也红了,自责地叹了口气,同样,他什么话也没说,将炕上的那些宣纸和书推开,坐了上来,将我抱在怀里,下巴抵在我的头上,摩挲着我的背。
就这样,我们俩谁都不说话,如同案桌上摆着的那盏宫灯般,燃烧着岁月给予的温暖和热,暖着对方。
良久,他吻了下我的头、耳朵,头埋进我的颈窝里,柔声道:“对不住妍华,朕今晚实在是失态,凶了你,你原谅高昭罢,谋算人心已经成了高昭的一种习惯,就如吃饭喝水般,他改不了。”
我破涕一笑,用力拍打了下他的背,不解气,连打了三下,紧接着,我抱住他的腰,窝在他怀里,委屈得像个小姑娘:“那你也要原谅妍华,妍华刚生了孩子,根本控住不住自己的脾气,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妍华没什么想法,就想让人关心她,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来由地害怕。”
“不怕不怕。”
李昭抱住我,轻轻地摇,用自己的体温,安抚着我:“别哭了,听话,咱不能落下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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