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有诈,我让阿善去武行雇了五六个身强体健的大师傅,又从酒楼喊了三个身手敏捷的伙计,大家身上都带着一两件趁手的刀兵棍棒。
那朱云瞧见我如此防备,并没有把不满表现出来,只是说,夫人愿意去瞧瞧先生,小人已经感激不尽,来日定到广云寺给您烧香祝祷。
约莫行了半个来时辰,我们这些人就浩浩荡荡杀到了朱府。
下了马车,我打着伞,随着朱云往里走,趁着昏黄宫灯,四处打量,这是个精美雅致的宅院,虽不大,但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影壁上雕刻着朱九龄最得意的书法,池塘里满是枯荷败叶,凄风苦雨拍打上去,颇有几分颓靡诗意。
穿过葫芦形门洞,进到内院。
上房灯火错错,门口守着两个中年婆子,院中有两棵很大的桂花树,树下绑了秋千,跟前还有小孩玩儿的小木马,藤球和木制的小刀剑,瞧着有年头了,我心里一动,莫不是朱九龄给他那个“弟弟”准备的?
我让武师们在外头廊子下避避雨,只带阿善进去。
刚入上房,一股浓郁的药味和血腥就迎面扑来,屋里摆设华贵大方,还有好些海外来的稀奇玩意儿,内室守着两个管事和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夫,看见我和朱云等人来了,面上皆一喜,凑到拔步床边,柔声对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说:
“先生,丽夫人来了,您看看。”
我一时间竟没敢凑上前。
四下环视了圈内室,靠墙摆了两个高至房顶的书架,上头有好些秦汉帛画、竹简,跟前的大青花瓷缸里,则有十几个书画卷轴,书桌上摆满了写字作画的笔墨和丝帛,墙上挂着幅画,画中是个风情妖娆的美人,并没有画五官,她坐在桂花树下,赤着双足,手中拿着支笔,正往脚上画彼岸花……旁边写了几个小字长安丽人行。
画的真是我。
扭头看去,朱九龄此时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左手腕子包扎了厚厚的纱布,依稀能看见有血往出渗,他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床顶,饶是此时屋里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都引不起他的注意。
“夫人,您瞧瞧。”
朱云叹了口气,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泪,哽咽道:“小人和先生从小一起长大,知道他的脾气秉性,从前也劝过他,成个家,别再戏耍良家女子……他总是不听,任性潇洒了一辈子,虽也曾因作不出画颓靡过,可从未有过轻生的念头,若非到如此境地,小人是万万不敢打扰夫人清静的,您看看……这可怎么好呢。”
我白了眼他,暗骂:你问我,我问谁去。
“朱先生?”
我试探着喊了声,谁知,朱九龄充耳不闻。
他都这幅德行了,应该说不出臊人的话、做不出下作的事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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