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马将冒着热气的铜盆端进来,从水里拧了个手巾,恭恭敬敬地递给李昭,笑道:“陛下和夫人一路劳累了,快擦一把去去乏。”
李昭擦了脸和脖子,顺手接过太监递来的香茶,喝了口,随后给我递到嘴边。
我喝了好几口,身子顿时暖了很多。
紧接着,胡马捧上盘枣泥糕,笑道:“饭菜马上就做好了,陛下要不先用些点心垫垫?”
“不用了。”
李昭淡淡道:“朕没那个胃口。”
正在此时,外头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多时,大福子敲了下门,沉声道:“陛下,总指挥使沈大人已经回来了。”
这么快?!
我和李昭对视一眼,困意登时消散。
我正要出去,谁承想李昭拽住了我的袖子,脸微红,指头抹了下我的脸,低声道:“朕出去倒个茶,你先把杜老迎进来。”
我抿唇一笑,下巴朝外努了努:“快去吧。”
李昭走后,我抱着儿子站在门口。
没多久,就瞧见从官道尽头过来一行马队和两驾车,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身的煞气,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好似是那羽林卫总指挥使沈无汪,他下马后,同早都等着的大福子简短交流了几句,手指向身后的马车。
不多时,我看见从马车上率先下来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是我的贴身护卫阿良,他从车后头取来只脚凳,将胳膊伸进车里,不耐烦地催促:“老爷,咱们到了,请您下马车罢。”
只听从车里传来个嘹亮的老者声音:“催,催什么催!赶着去投胎么?”
阿良翻了个白眼,看见了我,面上一喜,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给我抱拳见礼,踮起脚尖瞧了眼睦儿,嘿然笑道:“夫人,小人回来啦。”
“嗯。”
我微笑着点头,拍了下他的胳膊:“好像长高了,人也壮了,还黑了些,这两个多月辛苦你了。”
阿良忙道不辛苦不辛苦,可仍“恨恨”朝后看了眼,对我大吐苦水:“夫人您都不知道,这位老爷子忒难缠了,好么,答应了立马动身来长安,忽然今儿说他腿不好,明儿头疼,后儿又说先帝斥责过他,不让他回长安,反正就是找借口不走。小人怕耽误事,只能死皮赖脸同他磨,好么,他天天骂小人,今儿给他修屋子,明儿给他家药铺去办货,后儿居然给小人说亲,最后还是陈老爷出面,好说歹说,才把这尊佛说动启程。今儿晚上指挥使大人亲自过来接,他倒好,又开始摆架子、拉臭脸,骂了一路人。”
我摇头一笑。
杜老和羽林卫的恩怨,那可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当初左良傅办案,把杜老下了狱,难免用刑打了顿,老爷子可是把羽林卫恨到了骨子里。
谁知风水轮流转,没两年,左良傅心爱的姑娘盈袖中毒病危,求到了杜老那儿。
好家伙,杜老摆足了架子,往自家院里拉了口棺材,躺了进去,强迫儿子徒弟们烧纸钱哭坟,宁愿“死”都不给袖儿治。
把左良傅逼的没办法,那么强硬的男人,脱了衣裳,背了荆条,上门请罪,最后赤身把老头背着招摇过市,给足了老头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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