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用帕子捂住口,重重地咳嗽了数声,佯装“虚弱”地长出了口气:“这会儿也没外人,你便同爹爹闲话家常几句,左右日后立储是要反反复复议的,爹爹想听一下你的想法。”
“这……”
齐王犹豫再三,见躲不过了,这才支支吾吾道:“古来立储君,不外乎立嫡立长,或是立贤。”
他头低下,情绪渐渐平缓,笑得温和:“臣生母犯下滔天大罪,且臣才能不济,绝不敢妄想储君之位。三弟聪慧,当年先帝曾夸他有人君之相,他母家曹氏虽说式微,可他幼时远赴洛阳,跟着荣国公父子生活数载,深得谢氏的照拂爱怜,其妻沈氏乃国公夫人侄孙女,更是亲上加亲,而五弟……”
齐王暗暗瞅了眼李昭,笑道:“五弟生母身份尊贵,他姨丈孙储心乃正三品御史,他表兄孙学礼的岳家乃军功世家武安公何氏,另一个表兄高鲲的岳父则为军事要地江州刺史朱九思,五弟打小就由大学士羊羽棠教养,如今更是拜了袁首辅和户部姚尚书为师,加上五弟才智心机远超常人,让人心生敬服。”
“嗯。”
李昭连连点头,俊脸没有半点喜怒情绪,他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柔声问:“你觉得老三和老五不错?”
齐王忙笑道:“陛下圣明。”
“你觉得自己比不过他们俩?”
李昭手指点着桌面,笑着再问。
“臣的天资实在愚钝。”
齐王头杵得越发低了,语气诚恳。
“你也太妄自菲薄了。”
李昭冷笑了声:“朕算是听懂了,论能力,你觉得比不过老三老五;论家世,一个背后有谢氏支持,另一个是宠妃之子,后头站着数位高官重臣,你虽长又贤,但输在靠山上了?”
齐王愣住,忙叩首:“臣、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李昭倒是没发火,扭头看向身边立着的蔡居,手却指向齐王,用一种近似戏谑的语气打趣:“朕说这位长子太过谦虚,瞧见了没,他倒是忘了自己岳父是兵部尚书,更忘记了师父是首辅,还忘记了与他亲厚的叔爷爷肃王,更忘了这些年他修《大藏经》,结交文官武将,博得个贤良的美名,”
说到这儿,李昭头歪在虎皮靠背上,垂眸看向齐王,笑道:“儿子啊,真不用羡慕旁人,你的才能不输给他们,而且背后的山也挺硬的嘛。”
齐王吓得连连以头砸地:“臣、臣惶恐,求陛下明察。”
“行了,不过是闲话家常,瞧你那又哭又跪的怂样,快起来吧。”
李昭白了眼齐王。
他从漆盒中拿出只小银剪,把案桌上的青花龙纹蒜头瓶勾到跟前,修剪里头插着红梅,语气十分平淡:“上个月你和老五因为一个叫‘凌霜’的祸水小婢争风吃醋,将长安朝野内外搅和的乌烟瘴气,而今也如了你愿,凌霜成了你身边人,这些日子那丫头可伺候好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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