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是想着陛下遭了不测,可蔡居分明拿着陛下亲笔所书的手谕来提人了,上头还有玺印,说明陛下无碍。”
我拳头不禁攥紧,接着道:“可胡公公一席话又点醒了我,笔迹玉玺皆可造假,这并不能证明手谕一定出自陛下之手,本宫的意思是……陛下的手谕来得实在太快,胡公公斥问蔡居,以何理由拿他,当时有个太监没搂住,脱口而出说杜仲毒害陛下,还扯出当年梁元之事。”
我的心跳得越发快,以至于口干舌燥起来。
我双手捅进袖子里,指甲狠狠地抓自己的胳膊,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皱眉分析道:“首先,诸位都是经历过十几年前那场巫蛊案的,当时梁元死无对证,能查出的是此人去勤政殿伺候前,是在御药房当差的,他也正是在御药房的藏书楼翻到杜朝义四十多年前撰写的《毒经》,依法下毒。这样,就把杜家父子扯进来了。
其次,梁元因为一手好按摩功夫,被胡马提拔到勤政殿,胡马今晚被手谕撤职查办了,最后……”
我伸长脖子,看向坐在最底下那个白发苍苍的七旬老人杜朝义,接着道:“最后,本宫当年未回长安前就与杜老父子相熟,那时本宫身子有恙,无法生育,多亏老爷子悉心调养,后来才有了睦儿他们兄弟。倒不是本宫危言耸听,自己吓自己,若是杜家、胡马栽进去后,紧接着就是当年一手承办此案的梅尚书、路大人,最后怕就是本宫了。”
我的话说完,众人陷入了沉默。
梅濂更是脸色煞白,他一言不发,俊脸逐渐阴沉下来,让秦嬷嬷去给他拿了壶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他虽未抬头,却偷偷望向我和睦儿,眼里含着抹愧疚,更多的是政客对于风雨将来的那种敏锐和忧惧。
“臣同意娘娘的看法。”
梅濂打破沉默,脱口而出,他又闷了杯酒,恨道:“老子当时就不该心慈手软,就该早早宰了福宝那孽障!”
说到这儿,梅濂手上青筋暴起,竟生生捏碎了酒杯,他盯着自己足尖,冷声道:“臣不认为陛下会做出这事,重提巫蛊案,势必牵连甚广,如今朝局稳定,新政蒸蒸日上,陛下怎么可能重生事端,毁了太平!再则,陛下之前从未有过半点算旧账的苗头,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要给张素卿翻案,陛下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决策推翻!想都不用想,定是李璋那党控制了陛下!臣建议,由瑞王牵头,带兵连夜闯宫。”
四姐夫孙储心素来沉稳老练,手握住冒着热气儿的茶杯,竟也说了句粗话:“真他妈的邪性!”
四姐夫不顾茶烫,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蹙眉道:“梅尚书乃陛下肱骨,所言极是。但咱们也得考虑最坏的可能,若是陛下是被挟持了,可如今宫里消息闭塞,咱们并不能知道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强行闯宫,容易给陛下造成伤害。可若是陛下无碍,那闯宫可是等同谋反,生生给瑞王和娘娘平添祸患!”
武安公反应过来,身子前倾,问道:“所以娘娘夜里宣臣等来,是想让臣等找个合适的理由进宫面圣,一探究竟?”
“对。”我斩钉截铁道:“若是陛下真有事,那咱们什么都不必说,如梅尚书所说,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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