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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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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大汗淋漓干这种事,着了凉,引章没好意思惊动叶大夫,照他的利眼,什么毛病看不出来,于是没惊动任何人,悄悄去外面配药。

配完药,接着要干正事。

街市热闹,人烟繁盛,一处僻静巷院停着一顶不打眼的轿子,婆子奴仆环伺,从轿里走出来一个美妇人,往里面走出去,只有一个婆子跟着。

其他人都把守在巷口,眼神利害,不允许人窥伺。

引章就站在对面街口,看这一幕。

她认得这美妇人,正是李胜春的夫人,上回赴宴时见过一面,私下里梁衍也提过,印象不得不深刻。

这位李夫人很有本事,当初只是金陵妓院出身的姐儿,不知怎么入了李胜春的眼,就将她迎入府,不久后原配得病去了,身为小妾的她被扶上位,如今夫妻二人恩爱如初,羡煞旁人。

当初见到李夫人时,引章觉得生的好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肤如凝脂,眼似含珠,难得一见的明艳美人,难怪得了丈夫百般疼爱,自己的女儿更是艳霸南境,谁也不放在眼里。

这样明艳又温婉,风情万种的美人,难怪李胜春当初被迷得鬼迷心窍。

但李胜春不知道,美人带刺,不小心就能扎得满手鲜血。

梁衍私下里就提过一嘴儿,当初李容蓉跟胡副将的事被捅出去后,李知府大怒,彻查女儿身边所有人的底细,其中就有一个叫桃红的丫鬟,知道李容蓉在打什么底细,说出去毕竟不光彩,李夫人怕丈夫迁怒于自己,就给了点钱打发桃红出府,后来不知怎么被桃红讹上了,没几天,桃红家里发生一场大火,全家都死在这场大火里。

其中谁做了手脚,不言而喻。

引章在巷口耐心等待,等梁衍的人马开始动手。

不过多时,便见巷子深处跌跌撞撞逃出来一个老婆子,满头花白,走路踉跄,身后紧跟着大惊失色的李夫人,不知发生了何种龃龉,竟令她忘记养尊处优的身份,在街上厉声叫道,“拦住她!”

奴仆也没见过这架势,连忙把婆子堵上去,老婆子拼死挣扎,被人朝脸上狠狠打了几个嘴巴子,双颊红肿,她张嘴喊叫,却只能发出嘶哑漏风的声音,这竟是个哑巴,叫声凄惨可怕,外人都不听下去,动静闹大了,惹来非议。

引章让随身的侍卫去把人要过来,李夫人瞥了一眼过来,温婉的眉眼里透出一丝阴冷,引章站在对面街口,以男装示人,朝她遥遥一笑,笑容极为温和,但在交涉过程中,引章派出去的侍卫冷冽伟岸,态度上不容丝毫含糊,“李夫人若是不肯还人,我等只好上衙门讨要去了。”

李夫人见他们识得自己的身份,心下暗惊,今儿这一出怕不是单纯的见义勇为,摆明是冲自己来的,偏生自己现在才回过神,可若不还人,必定要惊动夫君。这阵子因为女儿的事,夫君也一同冷落了她,夫妻之间越渐冷淡,这个秘密若再被捅出去,还如何得了。

两相权衡之下,李夫人再不甘心,也只能把人交了出去。

待引章一行人走后,她叫一个随从到跟前,低声几句,随从悄悄跟在引章的马车后面,跟着他们在城东绕了几圈,陆续归置了一些东西后,才离开城东,随从以为很快就能打探到老宅,哪知道他们竟直奔衙门去了。

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

随从不管他们的下落,连忙回来禀报。

“你当真没看错?”李夫人惊得站起来,很快柳眉一挑,压下情绪来细细盘问些情况,脸上不由浮出冷笑,“好啊,敢情是存心耍我玩呢。 ”

李夫人这时才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气归气,但人被他们中途劫去不假,瞧这架势分明是有备而来,怕他们拿捏婆子当把柄来对付自己,心下越发不安,后背冷汗一层层渗出来,让丫鬟进来点安息香,她方才冷静些。

晚间李胜春从衙门回来,又特地观察他的一言一行,没发现猫腻,暗暗松口气,但愿自己想多了,紧接着,听到李胜春道,“你先歇息,我去书房处理公事。”

李夫人从床上支起身,秀发垂泻在肩头,拧着柳眉,轻咬唇道,“老爷。”

自从女儿清白毁了后,就以公事为由在书房住下,再没摆过好脸色给她,女儿犯这种错,也不是她撺掇干的,她也不想。

“睡吧。”李胜春脚步微顿,最后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他一走,李夫人气得心肝疼,发脾气摔屋里的东西,心腹婆子劝住她,又叫丫鬟进来扫东西,眼皮底下搁着几个年轻肉嫩的丫鬟,李夫人更窝火,却知道这时候不能再发脾气,传到丈夫耳边,对自己不利,就让心腹婆子对书房那边盯紧点,绝不能再出差错。

……

这厢,引章把婆子带到叶大夫跟前,治治她嗓子上的毛病。

叶大夫道:“送来晚了,嗓子十几年前就被毒坏了,若是那时送来,或还有一线希望。”

引章也没有强求,于是拿来纸和笔,“你总不能没个称呼。”

婆子垂眸许久,慢慢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她的小名。

引章柔声道,“丽娘,以后我就这般叫你了。”

这名字听上去,以为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但她却已满头白发,形容枯槁,看起来犹如一个可怜穷酸的老妇人。\\u2fuwenwume8

从这天起,丽娘跟在引章身边,伺候主子起居。

一开始梁衍不大习惯,床笫之间他不喜欢有人在外面伺候,总赶得丽娘远远的,翘立的肉棒磨着湿嫩嫩的穴,他摩挲引章娇艳的红唇,似笑非笑,“让你把人带回来,怎么反让她缠上了你,我呢,我是你的丈夫,你却把我放置在哪里?”

“你是我丈夫,自然放在这处。”引章握住他的手放在心口上,却被梁衍用手大力捏了一把嫩乳,穴口一紧,就把肉棒给咬进去了。

夜里一片帐面遮挡,风情无限好。

丽娘是哑巴,不能说话,却可以用眼睛看这个世间,引章真心待她,慢慢她也会回应,后来看到梁衍与她之间的狎昵,看她的目光几乎满是怜惜心疼。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引章对外常以男装打扮,当然也瞒住了丽娘,这样一来,她与梁衍的关系就显得更暧昧了,夜里那些动静,丽娘不想歪是不可能的。

但引章也看出来,丽娘更多的担忧,是无法摆脱过去。

就算身处军营,丽娘仍提心吊胆,心底深处总在惧怕什么。

而这天,后厨端来一碗红参汤,引章原本要喝下去,丽娘却死死盯着碗里,忽然一手拍开,哐啷摔了个粉碎,引章没说吓着是不可能的,这时再看丽娘,却是双肩剧烈抖动,将脸深深埋在双手之间,指缝间落满了泪珠,她是哑巴,喊不出声,哭得无声无息。

原来她的嗓子,就是被小妾笑盈盈端来的一碗红参汤给毒哑的。

丽娘一边写字,一边哭,哭到后来背都直不起来,几乎哭死过去。

丽娘原来姓陈,叫陈丽儿,是金陵一户大家的小女儿,祖上有规矩,娶了陈家的女儿,这一辈子就不能再纳妾,宁和离也不苟且。

在成亲当夜,丈夫也是这么答应她的,婚后第三年,就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小妾,她大闹一场,反而把丈夫的心推得越来越远了,家里人劝她和离,可是她不舍得,同时觉得小妾不是个攻于心计的性子,接受她也不是那么难的事。

偏偏在她怀孕时,丈夫公事外出,小妾胆大撑天,趁他不在家,命令仆人将她投进枯井,又盖上厚厚的石板,要将她闷死在里头,谁料她没死,装进棺材后还留有一口气,赶在丈夫回家前,小妾偷偷从外面找来一具七八像的女尸,仿作她瞒天过海,私下里却是忽生歹意,将她毒哑了嗓子囚禁起来。

此后二十年间,他们搬到哪里,她就被囚禁到哪里,眼睁睁地看他们恩爱,自己却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才不过三十来岁,却如七十老妪。

怎么不恨,怎么不怕,被一碗红参汤害了半辈子,丽娘简直惧怕到了骨子里,同时她恨丈夫的薄情寡义,更恨自己的懦弱,当初该断时就断了,何苦会有今日,还连累了那未出世的可怜孩儿。

引章握住丽娘颤抖的手,丽娘下意识挣扎开,她一直紧紧握着,不曾放手,“你想要伸冤,我可以帮你。”

……

这日方中镜与南诏人会面,本该段坤利带人围捕,偏不巧,前天段坤利在妓院里浪荡一夜,被妓女掏空了身,生了场病,直接起不了身。

其他几个副将皆有明细,胡副将还在床上卧病,任务只好被派给老余。

直到深夜,城东一处密林,方中镜跟蒙面的南诏细作会面,老余急红了眼,一瞅他们俩人碰面,直接从背后跳出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连箱子盖儿都没打开,连人带箱直接押去李府,大厅灯火明晃,一一摆在李胜春面前,让他好好瞧瞧。

李胜春却面露疑惑,“余副将缉拿一群走私贩私的家伙,不移交官府,跑我府上来,是不是太没规矩了些?”

老余冷哼,“都到这时候了,李大人还不肯招,您一人犯错,全家可都得跟着受累。”

他大手一挥,方中镜和南诏细作被押上来。

这么一折腾,方中镜浑身狼狈,一见到李胜春,颤声道:“此事是由我主谋,与李大人毫无关系。”

他不说还好,一说更引起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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