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陆辽,缓缓地笑了出来:“臭小子,这嘴真不输我年轻的时候。这几天你都去哪了?”
陆辽许久没有回过家,也很少跟陆宗华讲话。他甚至觉得,陆宗华是不是已经忘了他这个孙子了。可难得,他还关心他去哪了。
陆辽不想说得太细,只敷衍了一句:“去t市办点事儿。”
“t市啊。”陆宗华苍老的脸上笑意加深:“跟着苏家的小丫头去夏令营了?”
陆辽双眸微缩:“你怎么知道冬令营的事儿?”
“呵呵,我上午刚跟她通了电话。”陆宗华一提到苏清圆,心情就意外地不错。他说:“我刚刚给你介绍这门婚事的时候,你还死活不同意,现在不是,倒上赶着了。”
陆辽的“真香”被爷爷说中,一时间面子有些挂不住,转身想走。
还没走呢,陆宗华又说:“这个小丫头是你小时候自己选的,你都忘了。等我再提起来的时候,你就跟让人踩了尾巴一样,就知道一个劲儿忤逆我的意思。臭小子。咳咳咳咳——”
陆宗华说着,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陆宗华的肺本来就不太好,得了这个病,原本的病也加剧了。
陆辽转身的动作停在原地,半晌,还是过去单手把他扶起来,给他递了杯水。
他说:“你说的什么小时候,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嗯,那阵你也太小了,大概只有三四岁吧。”陆宗华低头,把杯里的水喝掉大半,挥挥手让他放下。
陆辽甚少跟陆宗华这样相处。此刻的温情让他心里滋生出一中奇怪的感觉。他下意识想走:“我回屋了,你好好休息。”
陆宗华挥挥手:“嗯,走吧,走吧。”
陆辽放下杯,转身大步离开。走到门口,他又忍不住回过头来:“苏清圆……她跟你说什么了?”
“我啊,我倚老卖老,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央求她一定嫁到我们陆家来。”陆宗华笑了笑:“她没拒绝。”
陆辽立起眉毛:这不是跟他对着干吗?他昨天刚以“刘俊宁”的身份跟她表白,今天陆宗华又让她嫁到陆家,这不是要把小丫头逼疯了?
碍于陆宗华的病,他没把这些抱怨说出口,只微微摇头。
陆宗华又说:“臭小子,早点跟她坦白身份。”
陆辽动作顿了顿:“……知道了。”
门外,陆宗华的私人医生正拿着药等候。见陆辽来了,他毕恭毕敬低头叫了一句“陆先生”。
陆辽看了眼他手里的药,眼神示意他跟着自己来到一旁:“老爷子病情有多严重?”
“很严重。”医生微微叹气:“他的病实在有些棘手。脑子里有根血管已经堵死了,压迫了眼神经。老先生犯病的时候眼睛忽然看不见了。再发展下去,可能会有失明的风险。眼压出了问题,也会跟着头晕,怕要遭罪。”
陆辽看了眼陆宗华的房门:“有生命危险么?还不快做手术下支架?”
“暂时没有性命危险,现在供血都在走旁边一根很细的血管。但是……”医生推了推眼镜:“手术治疗有一定的风险。下支架需要先手术通开堵塞的血管。老先生岁数大了,通血管不一定能通开,也许通开了,也缓解不了症状。他已经头晕呕吐、眼睛难受很久了,就是不听劝,还继续工作。我怕他血管壁承受不住,手术失败,造成颅内出血……”
医生已经尽可能在用通俗的语言给他讲明。陆辽沉默片刻,问:“那药物治疗呢?”
医生坦言:“保守治疗最乐观的结果就是维持现状。”
陆辽面色沉了沉。他问:“他自己的意思呢?”
“老先生说,先保守治疗,到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再动手术。”这位医生一直是陆宗华的私人医生,也算看着陆辽长大。
他亲眼见着面前的人从一个青葱的小男孩,长成一个高大的男人。在这期间,祖孙俩的关系一直很紧张。
然而今天,这位世人眼里混不吝的二世祖竟然露出了这副沉重的表情。
医生叹了口气,在他肩膀拍了拍:“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找业内最顶尖的医生会诊,找个折中的办法。”
陆辽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哑:“拜托了。”
良久,他轻笑一声:“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为期两周的数学竞赛冬令营终于结束,一中的孩子们一同乘车去t市火车站,再从那里乘高铁回a市。
冬令营对于学生们来说虽然新鲜,但课时排得满,知识量又大,紧锣密鼓地学了半个月之后,他们都累得够呛,在车上睡过去一大半。
苏清圆旁边坐着的本来应该是齐飞,但齐飞提前一天晚上就走了,说是家里有点事情,父母让他回去。所以她这排只剩她一个人。她底子好,不觉得学习太累,于是闭着眼睛听歌,没睡着。
前方红灯,一个急刹车,车子停了下来,睡觉的孩子们都醒了,睁眼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情。顾英美顺着前胸给自己顺了顺气:“王老师,能不能开慢一点,就别抢黄灯了,车上都是学生,多危险啊。”
王老师很抱歉地摸了摸后脑勺:“哎呀,在郊区开车开惯了,不好意思。”他回头,问孩子们:“大家都没事儿吧?”
星星点点的几个人回答他:“没事儿。”
王老师耸了耸肩,回过头去看前方。
王莹有些不满意,撅着嘴巴小声说:“这车开的,真不如刘老师呢。刘老师开车又快又稳。”
“而且人也年轻,还有点酷,是吧?”庄晴晴捂着嘴笑她:“你就是看脸而已,那个刘老师超喜欢飙车的。”
王莹撇撇嘴,问旁边的陈子尧:“诶,你不是很喜欢刘老师吗?有没有抓住机会跟他搭讪啊?唉,谁知道他才带了那么几天班就走了,太可惜了。”
陈子尧冷着脸,说了一句:“别提了。”
她们的话飘进苏清圆耳朵里。她望向窗外,忽然想到了那个雨夹雪的下午。
苏清圆下高铁时是下午一点多。她带的行李不多,只有一个双肩包和一个小行李包。她刷身份证出站,刚抬起头找地铁闸口,身后响起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是苏清圆同学吗?”
她回过头,见一个打扮雍容的女人站在她身后,朝她笑了笑:“我是陆辽的舅妈,我姓李。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谈,可不可以跟阿姨去喝杯咖啡?”
苏清圆对这位李阿姨并没什么印象,也不记得上次陆家举办宴会她有没有参加。只是陆家的人,她除了陆宗华,谁也不认识。面对找上门来的“陆辽舅妈”,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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