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晚看着他宽大的背影,笑着,声音轻得如云似雾:“母亲,你看到了吗?若他对你之死有半分悔过伤心,我也决计不会害自己的亲生父亲。”
这样也好,这样的爹,对他再好,也只是他升官路上的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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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晚晚每日清晨都会去给老夫人请安。
却很少碰见李云舒。
腊月二十七这一日却遇见了。
她刚从老夫人房里出来,李云舒便迎面走来。
李云舒目不斜视同她见了礼,神情拘谨严肃,一脸正气神圣不可侵犯。
这个男人不愧后来进大理寺终日和死尸为伍。
陆晚晚正巧想找他,福过礼后道:“表兄来为祖母请安?”
“是。”李云舒面无表情。
和这种男人说话真是无趣极了,陆晚晚也不绕弯子,长驱直入道:“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李云舒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大小姐请讲。”
“你我都是兄妹,表兄叫我晚晚就是。”
“是,大小姐。”
他冰冷得像一根没有感情的竹子。
“我在前面湖心亭等你,你给祖母请过安便来找我。”陆晚晚道。
李云舒道:“大小姐有事在这里说便是。”
“此处人多眼杂……”
“你我心怀坦荡,怕什么人多眼杂?”
陆晚晚揶揄:“你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连个湖心亭也不敢去?”
“男女有别,湖心亭见面容易惹人口舌,不得体。”
陆晚晚道:“你是怕伤我名节?”
“不是。”李云舒直截了当道:“是为我自己的名节。在下一介清贫书生,名声毁了,哪怕全身是嘴,也辨白不清。”
陆晚晚忽的觉得李云舒挺不容易的。他和谢怀琛差不多大,却一个是九天苍穹上的皓月当空,伸手便可摘星辰;一个是泥淖里翻滚的泥鳅,苦苦挣扎还不知何时才能翻身。
她不再故意逗弄他,正色道:“若我说的是你家那块传家玉珏的事呢?”
李云舒瞳孔猛地放大,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李家的传家玉珏以前李云舒都不知道。他父亲被杀当天,他偷去山里采蘑菇才侥幸逃过一劫,回到家中尸横遍地,血流成河。他父亲吊着最后一口气,告诉了他玉珏的事便断了气。
他没告诉任何人他家有这么一块玉珏。
暗访是条不见天日的路,他不想过早打草惊蛇。
他一直蛰伏着,收集证据。如今,两年过去了,他还是一筹莫展。
眼前这个不足十八的少女竟说出了这件事。
陆晚晚道:“此处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在湖心亭等你。”
撂下这句话,她飘然而去,长长的斗篷逶迤拖地,行过处,莲花遍地。
李云舒匆匆给老夫人请了安出来,直奔湖心亭。
远远便看见少女素蓝的披风在接天雪地中成了丁点绝色。
“你还知道什么?”李云舒没有同她寒暄。
陆晚晚知他是爽快人,也不绕圈子,她说:“第一,我不知道令尊是何人所杀;第二,我也不知道你家的传家玉珏在哪里。”
“那你找我是何意?”李云舒警觉起来,四顾茫茫雪海,静谧得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楚可闻。
陆晚晚道:“我可以告诉你一条线索。”
“线索?”
“你循着这条线索,或许能找到你家的玉珏,或许找不到。”
李云舒笑出了声:“大小姐是闲来无事,消遣我?”
陆晚晚轻笑:“你若不信我,那就请便。”
李云舒转身就走,刚走出两步,终是不甘,还是倒了回来。
他查了两年,一点线索也没有,他都开始怀疑起自己。
一条可能存在的线索摆在眼前,他无法拒绝。
“什么线索?”他目光暗淡,复又出现在陆晚晚面前。
陆晚晚说:“宁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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