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随徐震,在战场上杀了敌,立了功,已是校尉。这回徐震回京述职,他随从护送。
这是陆建章迄今为止最有出息的一个儿子。
他很骄傲:“还以为你要晚几日才到,今天早上我还在说若是你回来封城了可就麻烦了。”
陆修林跪在陆建章的面前,扣了三个响头:“父亲,孩儿不孝,离家多日,未能尽孝父亲膝下。”
说完这句,他抬起头,眼中憋满泪水。
“母亲……她……”
他声音呜咽。自幼母亲待他便不比弟弟和妹妹,有好吃好喝的她首先想到的都是他们,但他知道自己是长兄,应当让着幼弟小妹,是以他从未计较过。母亲在世,好歹有个挂念的人;她暴毙而亡,他就没了娘。
陆建章微微一叹:“你去祠堂给她上柱香吧,切不可过于悲伤,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陆修林又磕了个头,双眸珠如雨下:“是。”
陆锦云听说大哥哥回来了,已匆匆赶往陆建章的书房。
正好和走出的陆修林迎面撞上。
她远远便瞧见了哥哥的身影,他离家已经两年,在边疆战场的黄沙里摸爬滚打,一身书生气被消磨殆尽,皮肤黝黑,肌肤不甚粗糙,全无当年在京城之时的温润气质。
陆锦云猛地扑上前去,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哥,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陆修林因母身死,心中凄然,余悲填膺,他的泪滚进陆锦云的发间。
“我回来了。”陆修林声音因悲痛而变得嘶哑。
陆锦云抬起那张盈满泪痕的脸:“哥,母亲死得冤枉,你要为她报仇啊。”
“怎么回事?”陆修林问她:“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陆锦云哭道:“是陆晚晚,她回来了,她一直害我,害阿娘,她逼死了阿娘。”
她添油加醋将陆晚晚回来后发生在她和陈柳霜身上的事情都告诉陆修林,她有意掠过自己的不是,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在陆晚晚身上。
她深信,哥哥是她嫡亲的哥哥,只要兄妹同心,漫说一个陆晚晚,就算百个千个也不在话下。
再过一段时间,二哥也会回来,他们兄妹三人,还怕对付不了陆晚晚吗?
陆修林听后,却有几分不解:“她一回来就纵火陷害你?可是,为什么?”
陆锦云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哥,陆晚晚就是个疯子,她在允州乡下待了十几年,她恨我,恨我抢了她嫡长女的尊严,恨父亲宠爱我。她疯狂地报复我和阿娘。”
她泪水滚滚而下。
滴在陆修林的手背,犹如烈火灼烧。
“我先去拜祭母亲,这些事情往后咱们一笔一笔,慢慢的算。”陆修林声音轻颤,尤带余悲。
祠堂大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一缕光芒从缝隙中漫入,璀璨金芒迫得陆晚晚抬起皓腕遮眼。
陆修林的身影被阳光包围,他缓缓走到供桌前。
陆晚晚起身,捋了捋微微褶皱的裙摆,她缓缓起身,道:“大哥回来了?”
她没有陆锦云想象中的狼狈,她仍旧不疾不徐的,眉宇间从从容容,仿佛被关了好几天的人不是她。
陆修林侧眸看了她一眼,陆锦云的话在前,他对陆晚晚先入为主地有了坏印象。
可此时他看到陆晚晚略带苍白的脸色,行为举止也不似陆锦云说的那般乖张狠戾。
他脸色不怎么好,微微朝她点了点头,神情冷漠道:“刚才回来,不及梳洗,不知妹妹在此,腌臜了妹妹的眼。”
陆晚晚见他态度冷漠,对自己很是疏离,眼神扫到他身后的陆锦云身上。
陆锦云目光与她对视了一眼,颇为心虚地收回眼神,捏紧了帕子,不言也不语。
陆晚晚心下顿时了然,想必是陆锦云给他吹了耳旁风,所以他才如此冷淡。
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将自己认成了害死陈柳霜的凶手。
她淡淡一笑,道:“大哥为守我疆土,卫我臣民,驰骋沙场,辛苦劳累,我得以安居皆依仗大哥和边疆众将士,大哥这话说得我无地自容。大哥既是来拜祭夫人的,我便不多打扰,改日再去拜会大哥。”
陆修林嗯了一声。
陆晚晚转身离去。
陆锦云亲自取了线香,点燃后递给陆修林,她说:“陆晚晚一向如此,最会装柔示弱,就连母亲也上了她的当,待她极好,最终却……落得这般下场。”
陆修林望着亡母牌位,胸膺处又漫上一阵伤悲。
他敬上香,跪下给陈柳霜磕了三个响头。
再抬首,泪盈于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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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晚晚回到屋里,月绣烧了一大锅水给她泡澡。
她舒舒服服地泡在浴桶里,一扫最近几日的晦气。
已经三月底了,宁家还未遭难,这是为什么?
她不解,苦恼之余又有几分担忧。
人都能重生而活,那发生的事情会不会随着重来一次而尽数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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