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陆建章听说谢怀琛不大好了之后,便思索着有这么一出,早就跟他们三令五申,决不可让陆晚晚踏出院门半步。
不仅如此,他还多派了人手过来,就怕陆晚晚偷溜出去。
护院将长思院围得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陆晚晚压根没办法冲破他们的桎梏。
她心里狠狠抽了一下,坐在地上,以手掩面,眼泪从指缝中淙淙流出。
既为谢怀琛,也为自己。
陆修林撑着雨伞,走到陆晚晚面前,他目光落在她身上,眼角微挑,带了几分温柔的怜悯:“起来,进去再说。”
陆晚晚抹了抹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的水渍,缓缓站起,眼泪救不了谢怀琛,她也出不去。
她转身回到屋里。
陆修林犹豫了一瞬,还是跟了上去。
他母亲欠她的,总得有个人来还。
她未还的,他继续还。
陆晚晚觉察到陆修林跟在后面,她红着眼圈,转身道:“大哥哥,改日有机会我会将大夫人的事统统告知你,但是今天……我……”
她喉头一哽,眼泪又滚了下来,泪水淌在嘴角,她尝到了,是苦的。
这种滋味,她太熟悉了。
“晚晚。”他立于檐下,声音温和,仿佛是怕惊扰了她一般,轻声道:“我都知道了。是她害你没了母亲。”
陆晚晚猛地回神,定定看着眼前的男子,她同父的兄长。
“她欠你的,我来补偿你。这辈子,我用这条命来还你。”陆修林缓缓说道。
陆晚晚看着他坚韧又温和的眼神,心软成了一片。她红着眼眶,眼里蓄满了水汽:“我不需要补偿,她用生命赎了罪,我们便两清了,你不欠我,我不需要你的命来还。”
陆晚晚知道,日后陆修林会成为抗击胡驽的一名大将,雄鹰不该将羽翼用来庇佑一个因他母亲而命途坎坷的女子。
“晚晚,她……”他顿了顿,道:“对不住你。”
陆晚晚抹了泪,极力挤出抹笑意,对他说:“你要真觉得对不住我,便帮我一件事吧。”
“何事?”
“帮我请徐家小姐来一趟。”
陆修林虽是不解,但仍旧轻点了下头,答应了。
陆晚晚微微福身,强忍着没哭,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回到屋里,陈嬷嬷和月绣都在忙着,陆晚晚抹了眼角的泪,让月绣去请三姨娘和沈盼过来。
月绣纳闷,见她满脸泪痕,也不便问什么,转身跑了出去。
“小姐,这是怎么了?”陈嬷嬷开口问道,陆晚晚哭了,她心疼得针扎似的。
陆晚晚略顿了顿,问她:“陈嬷嬷,我要做一件大逆不道的事,你会支持我吗?”
陈嬷嬷心头一个“咯噔”,大小姐不是爱哭的人,当初离开允州来京城,和少夫人道别,她都笑着。此时哭得这般伤心,定和镇国公府小公爷有关。
“小公爷他……”陈嬷嬷顿了顿,缓了口气,才问:“出事了?”
陆晚晚方才痛哭半晌,这会儿心绪平静了不少,她长舒了一口气,道:“杖责一百,大哥哥方才告我,他恐怕……不成了。”
陈嬷嬷大惊,揽着她的肩膀,柔声哄她:“小公爷吉人自有天相,自会没事的。再说,大公子说话也不一定是真的。”
“所以我让他去找笑春,她不会骗我。”陆晚晚眼神空落落的,停在窗台。
默了片刻,她垂眼,道:“如果他真不成了,我就嫁给他冲喜。他若活下来,这辈子我相夫教子扶持他;他若死了,我便为国公爷和夫人养老送终,偿还他的恩情。”
她声音温柔,却带有不容商量的力量。
她自小便是如此,自己拿定的主意,便一往无前。
陈嬷嬷知道,她是她一手带大的,什么性子,没人比她清楚。
谢怀琛是个好孩子,将她放在心上,豁出命救她,他什么都好,怎么就快不成了呢?陈嬷嬷眼中滚了两行浊泪,滴在陆晚晚的手背上,灼热难当。
“可是……陆建章不会同意的。”陈嬷嬷同她道。
“不需要他同意,自我被送出京城的那天,我就没有爹,我要嫁谁,关他何事?”陆晚晚声音囔囔的,带着哭音:“今日宁家会来人接陆锦云,他没空管我。”
陈嬷嬷声音暗哑缓慢:“小姐,当真要这样吗?”
“我想不到别的办法。”说到此处,陆晚晚声音哽咽轻颤,呜咽中抬眼望着陈嬷嬷,眼中清泪缓缓滑落,如晶莹明珠滚过她如玉的双颊:“陈嬷嬷,他一直是想我嫁他的,我也喜欢他,事到如今,我什么也为他做不了。”
这次回来,她一直很冷静,她时刻提醒自己,不可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她紧守着自己的心,重重关上心上那一道门,她怕自己一不小心便迷失在情爱里,再度忘了自己的使命。
只一瞬间,听闻谢怀琛命悬一线的那一瞬,她一直蒙在脸上那张冷静的皮忽的被撕开,露出原原本本的她。
陆晚晚本就是不拘一格的人,她喜欢谁便一往无前,上一世为了宁蕴,她代替陆锦云上花轿,追逐他去北地,陪伴一无所有的宁蕴东山再起。但凡是她想做的,便心无畏惧地一往无前。
对一个辜负过她的人尚且如此。
经历过坎坷,重来一回,她的胆气并未消退。
谢怀琛为她做的,她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她会回应他,不是以一还一,而是以十还一。
沈盼和陆倩云匆匆赶来,听到她这番惊世骇俗的话,沈盼几乎吓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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