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晚:“……”
她犹豫了一下,舌尖都发着烫,半晌才喊出声:“父皇觉得如何?”
她声音温柔,这声父皇喊得皇上无比受用,他思及此次大封陆晚晚,已是闹得沸沸扬扬,她若经常进宫,惹了人眼,难免遭人嫉恨。现下她还未在宫内站稳脚跟,贸然树敌,实非明智之举。他再想陆晚晚承欢膝下,也得为她顾虑,他道:“便依皇儿所言。”
陆晚晚被他一口一个皇儿喊得云里雾里。
皇帝辟了珠镜殿旁的含冰殿做为陆晚晚的寝殿,过几日她便要从含冰殿出嫁。
婚事一干事宜他命姜河亲自督办,一切从重。
如此殊荣,鲜有他人。
谢怀琛和陆晚晚谢完恩后,姜河便领着他们去了含冰殿。
谢允川夫妇留下与皇上议事。
成平王和六皇子退守幽州,幽州有一场大战蓄势待发,而戎族葛萨部落也将发起内乱,璋信可汗来信借兵。谢允川夫妇早晚得前往幽州平乱,那又该派何人领兵前往戎族驰援?
他最初想的是让谢怀琛过去,正好可以让二皇子跟着去历练。
然而,方才他看到堂下霁月风轻的男子站在女儿身边,他们是如此般配。
最近谢怀琛在西山大营颇有建树,上一次寻找戎族公主和捉拿覃尹辉一案,他出了主要力气。
他生于王侯将相之家,身上淌的是滚烫的武将之血,背上负的是沉重的丹书铁券,他自幼耳濡目染。只待一个机会,他便能褪去一身纨绔气。
他是朝臣时,皇帝愿意栽培他,可以给他这个机会;可他成了自己的女婿,事情便不一样了,他开始犹豫起来。
为了女儿的和乐安定,没有哪个岳丈会放心女婿去战场上厮杀。此时此刻,他仿佛也成了寻常人家疼爱女儿的普通父亲。
他不想让谢怀琛离京,他应该将他的渺渺捧在掌心里呵护她疼爱她。
但脑海中又有一个声音不断地提醒自己:“父母为孩子计,不应囿于眼前短暂的片刻安宁,更应看得更深更远。”
老父亲的心顿时分成两半,分外迷茫。
“你觉得何人堪当大任,率兵前往戎族?”皇上将问题抛给谢允川。
谢允川拱了拱手,正要开口说话,皇上懒洋洋补了一句:“不准说朕的女婿。”
谢允川微微一愣,后槽牙酸得厉害,他说:“臣的儿子,谢怀琛,堪当此任。”
顿了顿,他颇有些忧虑地说:“晚晚在宫内半点根基也无,便受如此大封大赏,往后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阿琛若无功业在身,如何护得住她?就凭我镇国公府和陛下的皇家恩典吗?但臣终归是走在他们前头的,就算护也只能护他们半生,往后半生要如何?”
道理皇上都懂,感情上他难以接受。
谢允川洞悉他的想法,顿了顿,又道:“后辈的事,咱们这些老家伙不能替他们拿了主义。阿琛愿去与否,晚晚乐意让他去与否,不若问过他们再做决断?陛下以为如何?”
皇帝略一沉吟,点了下头。
含冰殿修葺得华丽无比,大到金鼎影壁,小到泥塑面人,大小玩意儿一应俱全。
陆晚晚格外震惊。
姜河毕恭毕敬道:“公主,这些东西都是陛下吩咐准备的,昌平郡主有的东西,他都又为你备了一份。”
陆晚晚拿起一面小小的拨浪鼓,放在掌心把玩:“这个也有?”
姜河点头称是。
陆晚晚不知为何,心头顿时有些慌乱。
她是受郡主所托,照料陛下,却阴差阳错受封为公主。皇上对郡主疼爱有加,捧在掌心,如珠如玉。郡主走了,他的心下便空了一块。她感觉自己犹如一个趁虚而入的窃贼,趁郡主不在,窃走了皇上的恩宠。
她思索着,回头要给郡主去封信,解释缘由,以免她生了误会,与自己疏远。
再者,她想过皇上之所以册封她,是因为往后她带着纪南方进出大内面见皇上更加方便。总归,以为郡主看护草木为由频频入宫,每回入宫必定面见皇上,在他人眼中看来,确实值得怀疑。
现下好了,一切都名正言顺。
谢怀琛悄悄捏了下陆晚晚的掌心,她回过神来,侧脸看向谢怀琛,朝他抿起嘴角笑了笑。
此时此刻,她觉得人生已十分圆满。
————
大婚当日,陆晚晚被接回宫中。
皇宫中认识陆晚晚的人不少,皇上怕出岔子,一切做得十分隐秘,含冰殿派了禁军把守,不许闲杂人等进去。陆晚晚受封之后,皇上在京城又另外为她赐了公主府。成亲前几日她都住在公主府。对此谢怀琛颇有不满,自己搂了几个月的夫人,临到成亲前竟和他易地而处。
陆晚晚花了好大功夫才将谢小公爷的脾气哄顺。
八月二十七一大早,宫中便来人将陆晚晚带进宫。从出门,月绣便给她戴了幕离,轻纱垂下,外人根本看不清她的容貌。只看得到这位新受封的安平公主姿态袅娜,身姿曼妙。
从上至下,无人知晓她长成何等模样。
就连宫中诸人,对这位长居永州,年初入京面圣之后便隐秘无踪的永州郡王之女突受封赏之事充满疑惑。
主要是宋华颜过于神秘,入京之后所居何处,竟无一人知晓。
皇贵妃作为宫内如今最为尊贵的女人,听闻此事后都困惑不解。
当日宋华颜入宫,只觐见了陛下,并未前来觐见她,是以她也不知这人是何方神圣,竟能在半年之后直接受封为公主。
最离奇的是,皇上以她体弱为由,竟不许他人探访。就连她的婚事也由姜河亲手操办,他人半点插不得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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