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失礼,她道:“琛儿眉目清朗,是个好儿郎。”
谢怀琛道:“多谢舅母赞誉。”
陆晚晚在信上并未详说谢家的家世,只说自己嫁了人。此时见他举止文雅,行为颇有几分风范,便知他出身极好。出身好,自身修养也极佳,陆晚晚选的这夫婿,她十分满意。
“时辰不早,舅母请登车,府上已略备薄酒,为舅母接风洗尘。”谢怀琛淡淡一笑。
李雁容道了声谢,便再度登车。
陆晚晚许久不见她,娘儿俩有说不完的话,遂也上了她的那辆车。
谢怀琛则骑马相随,护在马车一侧。
隔了两世再见舅母,陆晚晚有说不完的话。
她喋喋不休将自己如何逼死陈柳霜,皇上如何处置陆建章,又如何封自己为公主,赐婚谢怀琛,一一告知李雁容。
李雁容则静静凝睇着陆晚晚,温柔地倾听她眉飞色舞地讲着。
说到谢怀琛的时候,她眉目总是笑着的。
李雁容从半掩的窗户望出去,谢怀琛骑在马背,手持缰绳,身形俊朗,侧颜丰神俊逸,是个偏偏佳公子。
她问:“姑爷待你好吗?”
陆晚晚害羞地笑了笑:“夫君……他是世上最好的人。”
说着,她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对,又改口道:“除了舅母之外。”
李雁容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轻拍了下她的手背,轻叹道:“你过得好,舅母便放心了。”
陆晚晚笑着依偎在李雁容身上,巧笑嫣然:“舅母,这回来了你就在京城住下,皇上给我赐了公主府,往后你去住。”
李雁容不置可否,只笑道:“你这丫头,我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你还要我这么大把年纪去帮你看园子不成?”
她今年才三十六,却已觉辗转几世。
陆晚晚扑在她怀中,软软地撒娇:“舅母一点也不老,不仅要帮我看园子,往后还得帮我看孩子,看孙子。”
李雁容轻轻抱着她,道:“舅母是无福之人,也不知能否等到那一天。”
陆晚晚听到她的话,心底一酸,这回见到舅母,她便觉得不对劲,舅母好似一直心事重重,却又不知因何而起。大仇得报,陈柳霜和陆建章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她为何还是闷闷不乐?
“舅母……”陆晚晚迟疑着开口,话还未说出口,马车便停了。
“舅母,晚晚,到家了。”谢怀琛在身后说道。
陆晚晚扶着李雁容,比肩下车。
李雁容望了眼镇国公府的门匾,金光熠熠,庄严肃穆。
为了表示郑重,沈在歌已候在门口,甫见他们下车,便迎了上去,她笑问:“这位就是亲家舅母?”
李雁容端见眼前这位雍容华贵的妇人,灵台忽的一片清明,她终于知道方才为何会觉得谢怀琛眉眼都熟悉。
她略略屈膝,回了一礼:“这位想必便是亲家母?晚晚年幼不懂事,烦你多加教导。”
李雁容不比沈在歌多年生活安宁,心上的折磨使红颜易老,是以她与十八年前的变化很大,沈在歌一时没将她认出。见她说话不疾不徐,很有几分规矩,倒不像小门小户中出来的,怪不得她将陆晚晚教导得如此聪慧懂事。
她对李雁容有了几分自然而然的好感,她道:“家中已略备薄酒,为亲家舅母接风洗尘,里面请。”
李雁容也不扭捏,当即随她走了进去。
谢允川不在府上,就他们四人吃饭,席间安安静静,很快便吃完。
谢家不拿大,李雁容不自轻,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饭后,沈在歌又带着李雁容和陆晚晚夫妇在园子内逛了几圈。
李雁容年幼时在母家,自幼习得诗书,练就一副好的仪容谈吐,说话时令人感到舒适。
到了傍晚,沈在歌想着她远道而来想是累了,她和陆晚晚又将近一年未见,遂让陆晚晚带她回房歇息。
陆晚晚早就收拾好客房,就在她和谢怀琛的小院里辟出一间宽敞的屋子,暂时由她居住。想着舅母定不愿长期居于他人屋檐下,陆晚晚琢磨着改日安顿她去公主府,或者她要另置别院也可以。
回到屋里,陆晚晚将四面的窗打开,从这里望过去,正好可以看到中庭的小水塘。
塘里还有盛夏未开尽的残荷,在水中一隅,只余尖上还红得绚烂。荷叶枯黄了边,颜色发焦。岸边的桂花香影飘飞,落入水中,香气也混进了水里,和荷花的清香纠缠在一起,缠绵难分,直抵魂灵。
陆晚晚忙上忙下,四下安排,就怕哪里不如意,舅母住得不舒坦。
李雁容坐在罗汉床边,看着她进进出出有条不紊地指挥下人。
回忆起初见面她是那么小一团,小脸还未张开,皱皱巴巴的一团。
陈柳霜让乳母吃了很多辛辣之物,陆晚晚吃了她的奶水,身上反复长疮,成日地哭。
李雁容那会儿刚没了自己的孩子,家中又遭逢巨变。她哄不住陆晚晚,成宿成宿抱着她失声痛哭。哭完抹干眼泪给她换尿布。
娘儿俩也算相依为命。
她一点点带大的孩子,如今都这么大了,陆晚晚已嫁人,往后会生很多孩子,会有和乐幸福的嫁。
她这般聪明美丽,必不会吃她吃过的苦,受她受过的罪。
“晚晚,你过来。”李雁容向陆晚晚招招手:“别忙了,过来坐会儿。”
陆晚晚停下手中的事情,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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