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晃晃悠悠,晃得她睡意来袭,她就靠在牛车内睡着了。
行到半道,身后一阵尘嚣飞扬,马蹄扬起巨尘,将她惊醒。
她打开车帘,望过去,却是猎场的侍卫风风火火跑来。
她心下一个趔趄,怕是猎场出了什么事,忙命牛车停下。
离得老远,她看到领头的人却是谢怀琛。
“夫君。”她站在道旁,高声喊道。
她穿一身粗布麻衣,和往常的样子大相径庭,谢怀琛却一眼将她认出。他策马疾驰,飞快来到她面前,猛地将她拥入怀中,顿时眼圈就红了:“你没事。”
声音中有巨大的欣喜。
陆晚晚云里雾里,抬头问他:“出什么事了?昨天下午我想去看望舅母,就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偷偷去了慈幼局,是不是国公府出什么事了?”
谢怀琛紧紧箍着陆晚晚,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从臂弯中消失不见了。
“昨天晚上国公府走水。”谢怀琛声音嘶哑,他这会儿尤觉后怕,宽大的手摩挲着她的脸颊:“大火烧了三个院子,伤亡惨重。”
知道内情的谢染和揽秋忙着救火,累了一宿,派人去禀报谢怀琛的时候,话也没说全。
谢怀琛情急之下追问陆晚晚的下落,那人只说昨夜回去她就在院里歇息,再没见过她。谢怀琛吓得几乎快要魂飞魄散,连夜赶回京城。
却得老天爷庇佑,在半路就碰到他。
谢怀琛吓坏了,眼圈都是红的。他在战场上被包围的时候,沉着冷静,很快就能从包围圈里突围。但是在得知陆晚晚陷入险境的时候,他就完全丧失理智,拼了命地往前。在那一瞬间,没了冷静,也没了沉着,只有抓心抓肺的着急和担忧。
陆晚晚愕然,她一时回不过神。
她心里一阵后怕,如果昨天她不是突发奇想要去见舅母,而是径直回到国公府,今天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她会死在大火中,这是毫无疑问的。
陆晚晚反握住谢怀琛的手,彼此相互支撑,给予对方力量。
“先回府看看。”
两人双双回到国公府。
谢允川夫妇远在京郊大营,陆晚晚下落不明,谢怀琛又在猎场。宋见青得到消息,把毓宣喊来帮忙。毓宣到国公府,帮着灭了大半宿的火,这会儿已经累得筋疲力竭。
听说谢怀琛回来,他出到门口接他们。
“幸好昨天你没在府上。”见到陆晚晚,毓宣如是说道。
陆晚晚望向后院的方向:“情况如何?”
毓宣眼里满是累出来的红血丝,他压低声音,说:“到天亮的时候,着火的共有五个院子,火是从你们暂居的内院烧出来的。这把火来得很奇怪,这个季节不应该这么容易起火。而且你们的院后有池塘,起火的第一时间家丁发现了,就能及时灭火。但火是从院前起的,院前有人值守,不会等火势蔓延了都没人发现。”
谢怀琛从丫鬟手中接过帕子,擦着手上的污秽,道:“但这火还是起了,说明是有人蓄意为之。而且这人还是府上的内鬼,知道在哪里放火最安全,也知道放完火后如何及时逃脱。”
毓宣拍了拍谢怀琛的肩膀:“看来,你和晚晚已经被人盯上了,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而这个时候,皇上也在等着镇国公府的消息,他迫切地想知道陆晚晚的消息。昨天半夜镇国公府来人请回谢怀琛后,他就再没睡着。好不容易挨到天亮,镇国公府还是没有消息传来。他如坐针毡,命人准备了粗布外衣,戴了斗笠,脸上让姜河画了黑痣,不仔细看,谁也想不到这是九五之尊。
姜河吓得手脚都在发抖,声音都变了:“皇上,再等等吧,说不定国公府的消息马上就来了。”
皇上眼风凌厉,扫了他一眼:“到底如何,朕要亲眼去看。”
姜河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陛下,您要三思啊。您单独出行,要是遇到……遇到什么事,可如何是好?还请陛下万万为自己的安危着想啊。”
“朕意已决,无需多言。”皇上坚决地说道,任姜河如何劝说也不为所动。
说罢,他只带了几个乔装后的侍卫还有宁蕴就出发了。
几个人的队伍毫不起眼,悄悄地离开猎场,马蹄哒哒往前,混合着喧闹声,无人察觉。
“皇上,要不歇息片刻?”他们疾驰了近一个时辰,宁蕴问道。
顿了下,他又道:“就算您不歇息,这么跑下去马儿也受不了。
皇上犹豫了下,将马缰绳一勒,依了他的话,吩咐道:“原地休息一炷香的时间。”
“是!”侍卫齐刷刷地应声道。
所有人都下马饮水。
宁蕴找了块大石头,用袍角擦净石上的灰尘,对皇上说道:“陛下请坐。”
皇上撩起袍子,就坐了上去。
宁蕴取过水囊,拔了塞子,又用银簪验过无毒之后才递给皇上:“陛下请用水。”
此时侍卫喝过水,都散到四方观察周围的情形去了,皇上身边只有宁蕴一人。皇上抬头看了宁蕴一眼,接过水,仰头大喝了一口。一连跑了这么久的路,他又不比侍卫和宁蕴年轻,倒真有些累了。
“从这里回去还有多久?”皇上问道。
宁蕴道:“回陛下,最多还要两个时辰就能回去。”
皇上点了点头,眉宇间浮起焦灼的神色。
就在他们休息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侍卫尖叫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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