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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换下了衬衫西裤,穿着白色的T恤和棉质长裤,没有戴腕表,但应该是又抽了烟。
桑落闻到了沐浴乳清爽气味的同时也嗅到了淡淡的烟草味。
“在等你跟我道歉。”季商很平静地说。
桑落愣了一下,抬眼看向季商的脸,他仍旧没有太多的表情,但眼神是柔和的。
桑落心里忽然翻起酸楚,但很快就又被他压制,端出几分镇定。
“好吧,我跟你道歉,”桑落说,“我不该骗你,应该跟你直说。”
季商看着他:“只是这样吗?”
“嗯,”桑落迎上他的视线,问得很随意,“不然还有什么?”
季商站直身体,转身正对着桑落。背光的角度,让他的眼神不再柔和:“桑落,别跟我装傻。”
桑落垂下眼皮:“我没装傻,只是陈述事实。”
季商没说话,目光又一次压向桑落,这让桑落感到有些难受,他说着“不早了,睡觉吧”,然后后退一步,作势要关上门。
在房门即将闭合的时候,季商忽然抬手挡了一下,门板在惯性下夹住他的手掌,桑落心头一惊连忙又拉开了门。
季商手背上被压出一道红痕,他恍若未觉,只盯着桑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那道红痕映入桑落的眼底,疼痛好像在无形中蔓延过来。桑落不动声色地做了个深呼吸:“没有想什么,就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什么叫你该做的事?”季商问。
桑落抬起头,努力维持表情,做出轻松和诚恳的模样:“既然我和许……Emöke要结婚了,情人节这种日子,我当然是要和她一起过,哪有和哥哥一起过的。”
季商皱起眉头,但语气却缓和下来,带着些许的安抚意味:“我不是和你说了,你不用勉强自己,不想结婚就不结婚,我——”
“我没有不想!”桑落蓦地开口打断他,又说,“之前我可能不想,但现在我想了。”
季商脸侧的咬肌幅度很小地滑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声线明显沉了下去:“现在想了?”
“对。”桑落点头,既然无可避免,索性把话摊开了讲,“最近和Emöke接触多了,发现她比我想象中讨人喜欢,和她结婚挺好的。”
听到这声喜欢,季商眼睛眯了眯,将这几个字在齿缝间转了一遍:“讨人喜欢,讨你喜欢了?”
桑落眸子有一瞬间的收缩,季商往前走了一步,带着压迫感地朝着桑落靠近:“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你移情别恋,喜欢许公主了,要去和她结婚,是这样吗?”
他语调平稳,但眼神却沉得像风暴欲起的海,桑落像是承受不住,脚步往后退了些许。
短暂的默然之后,他一边点头说“你可以这么认为”,一边转身往卧室里走,没走出两步,季商忽然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桑落被迫停下,感受到他滚烫潮湿的掌心温度,也感受到轻微的疼痛。
“落落,不要任性,”季商好像很疲惫,目光里浮出几分无奈,“公司的问题我会解决,不需要你去结婚,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这么多年,季商没少用这种语气哄桑落,可是这却是唯一一次,桑落听出了几分无力的恳切。
他放软态度,放低姿态,好像也很没有办法,只希望桑落相信他,乖一点,给他一点时间,他能够解决眼下困境。
桑落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也被季商的手抓住了,难以言喻的酸胀和心痛占据了桑落的全部感官。
他想说好,却知道自己不能说,他不应该再让季商去替他承担压力。
默然良久,桑落抽回手,看着季商说:“哥,你不用这样,我没有勉强,也没有逼自己,我自己愿意的。”
季商看到桑落眼眶有些红,那双小狗似的眼睛里有他熟悉的固执,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固执地索求,而是平静的坚持。
他是真的愿意。
意识到这一点,季商心头忽然一空,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被抽离,在失去控制。
“你不记得了吗?我们说好的。”桑落冲他笑了笑,转身走到床边坐下,“在悉尼的时候,你答应我让我追你,追不到,就回来自愿去结婚。”
季商走到他面前,目光和掌心同时拂在他脸侧:“你追到了,所以不要去和许公主结婚。”
桑落抬眼看着季商温柔得近乎深情的眼神,心脏停跳了一拍,旋即一股浓郁的悲哀笼罩下来,强行抑制住了他的心动。
追到了吗?
可是半个月前,他们还在新加坡时,季商明明是希望他能听桑榆的话,乖乖回国接受这场婚事。
季商有这么好追吗?
如果是,为什么在半个月之前,季商只会疏远拒绝他,说他们之间不可能,说他永远都只是弟弟?
默然片刻,桑落忽然轻笑了一声,他下巴轻蹭季商的掌心,像是贪恋最后那一点暧昧与温情。
“哥,其实你不用这样照顾我的情绪,”桑落挡开了季商的手,平静而理智地说,“我不需要你用这样的方式,让我开心,健康。”
“拿爱情治疗抑郁症的人没好下场,更别说是虚假的爱情。”
桑落毫不留情地撕开假象,亲手让这场短暂的虚假爱情,犹如阳光下的泡沫一般,破灭消散。
季商倏然沉默下来,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少见地出现了凝滞,像是不可置信,也像是被戳穿谎言之后的迟滞。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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