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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店里悠扬的英文歌曲进入尾声,季商忽然转过身,隔着玻璃与桑落视线相遇。
桑落下意识错开了视线,低头尝了一口蛋糕。
甜味在口腔爆开,却没能缓过桑落心口的酸胀感。
室内安静了片刻,在下一首曲子进入前奏之前,桑落听到两声“笃笃”声,他循声看过去,看到季商已经走到落地窗前,和他隔着两步远的距离。
两人视线再次碰上,桑落看到他神情放松,目光专注,一只手仍然举着电话,另一只手徐徐抬起,食指指腹点在那片水雾之上。
随着他指节移动,玻璃上浮起两道清晰的湿痕,分开又相遇,拼画出一颗心。
就像当初他们在泰国的中式茶馆里,桑落画给季商的那颗心一样。
他们一个在外,一个在内,隔着玻璃,距离很近,又距离很远。
一颗心无法传递,无法触碰。
桑落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掐了一把,挤出涓涓酸水,他怀疑他刚才吃的不是芒果慕斯,而是柠檬慕斯,不然为什么口腔连带着鼻腔,都一起泛酸。
南城今天的天气比在泰国那天更加潮湿,玻璃上的水汽没那么快消散,在桑落错开视线之后的好几秒,那颗心依旧在那里。
可是桑落知道,那只是短暂的,像彩虹一样终会消逝不留痕迹的东西。
许公主一共试了三套礼服,她没说满不满意,也没有问桑落的意见,只是又挑了两套男士礼服让桑落去试一试。
季商打完了电话,坐回到许公主对面。
许公主穿着一身白色蓬蓬裙,单手撑着额头,斜靠在沙发上,像一只优雅而高贵的白天鹅。
不过白天鹅这会儿没有垂首戏水,而是垂首咬着一支女士香烟,问季商有没有火。
季商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火机,放在了桌上,用食指推过去。
许公主瞥了一眼桌上的火机,倾身拿了过来:“我选桑落还真没选错,他比你绅士多了。要是我问他有没有火,他一定会过来帮我点烟,而不是像你这样。”
季商皱了皱眉:“他抽烟?”
许公主点烟的动作一顿,看向季商的目光多了几分玩味儿的笑,然后她慢条斯理地将烟点着,吸了一口才说:“这么关心他?”
季商不置可否,捏在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许公主说:“约你今天见面是不是约错了,你好像很忙。”
季商按停了铃声:“不忙。”
“那说说吧,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儿?”许公主说。
季商看了一眼试衣间的方向,见桑落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便说:“我听说许小姐前几天去了一趟凯恩斯,想要买下罗亚私人博物馆里一幅名为《童年》的画。”
许公主脸上的笑敛了去:“这你都知道了?”
“也是凑巧,前几天在一场峰会上遇到你了父亲,听他提了一下。”季商说,“我在澳洲有个朋友,他家里长辈和罗亚有些私交,应该可以从罗亚手里买下那幅画。”
“哦,所以你要帮我买到那幅画?”许公主问。
“嗯。”季商说,“但我有个条件。”
许公主:“什么条件?”
季商说:“我希望你出面,取消和桑落之间的婚约。”
许公主挑了下眉,白色烟雾从她口鼻间逸出,季商的面容在烟雾中变得模糊扭曲,但那眼神却是没有任何动摇。
不等许公主说话,桑落那边换好了衣服,从试衣间走出来。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他,桑落:“怎么样?”
季商:“好看。”
许公主与他同时开口:“不怎么样。”
桑落:“……”
许公主指了指另一套:“再去试试那个。”
桑落又回到了试衣间。
许公主转过视线看向季商:“你应该已经去找过桑榆了,然后结果不尽如人意,所以你就来找我?”
这场婚约牵涉到的东西太多了,包括桑榆的公司,许家的注资,还有桑落的病情,和他们之间的感情。
桑榆那边季商暂时没办法说服,他不能去阻止桑榆的公司上市,也不能贸贸然跑去找许家让许家撤资。
而桑落,他脆弱、敏感,在误解中变得不敢相信季商。
季商不怪他,只是心疼他。陷入抑郁症中的病人都是这样,容易钻牛角,容易陷入自责,季商不能给他压力,思来想去只好从许公主身上下手。
只要许公主答应退婚,这件事儿就会容易很多。
毕竟毁约的人变成了许公主,许家就不会因此而怪罪桑家,撤不撤资就有了商量的余地。
而桑榆可以强迫桑落,却没办法强迫许公主。
季商没说话,许公主笑了一声:“你想得倒是很好,如果真要悔婚,我来做这个出头鸟的确是最合适。但是就为了一幅画,好像不划算,我还挺喜欢桑落的。”
季商皱了皱眉:“你应该知道桑落并不是自愿的,他只是因为形势所迫才答应结婚。”
许公主不置可否,她看了季商几秒钟,然后直起身,抬手将烟灰点进水晶烟灰缸里。
“季商,是桑落不愿意,还是你不愿意啊?”
季商抬眸,和许公主四目相对:“有区别吗?”
“没区别吗?”许公主反问。
桑落又一次从试衣间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他们俩分坐在茶几两侧,无声对视着的场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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