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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重行点点头,重新回到座位,着手整理上节课的笔记。
疲惫一上午,午餐铃打响时,学生们与习题怪兽的搏斗暂且告一段落,双方偃旗息鼓,各自中场休息。
周洲跟在班长后面,路过钟悯时撞他一下,阴阳怪气道了歉,瞥方重行一眼后走掉。
钟悯把校服脱掉搭在座椅靠背上,伸个懒腰,等方重行从抽屉里拿完手帕纸,说:“你朋友好像看不惯我。”
方重行下意识替好友辩解:“你别往心里去,周洲他就是,”
余下的话方重行没得到机会讲出口,反而被噎得半死。
因为不过刚说完几个字,钟悯就很快将他打断:“不用解释,我也看不惯他。”
方重行:“……”
他开始往外走,边走边问:“那你昨天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就是这个原因?”
钟悯疑惑地嗯了一声:“我看起来很小心眼儿吗方好好?不跟你们一块儿是因为你说话。”
方重行回想那短短一句,感觉自己并未说错什么?
走廊陆陆续续有人出来,打闹者聊天者甚多,为了听得更清楚些,方重行有意屏气凝神,情真意切想要知道为何。
“带我熟悉一下环境,跟我自己没办法了解新校园一样,”钟悯侧身让过横冲直撞的几个体育生,所以他下一句话几乎是在方重行耳边响起来的,“谁也不是谁的附庸,不是吗?”
MISS!MISS!MISS!
方重行眼前闪过数个巨大的鲜红字母。这是他第一次得到分析的数个答案通通错误的结果,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忽然有种奇妙的痛快。
就像解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解了很久才发现正确答案是不可置信的简单。
“不好意思,我确实没想到,”方重行呼出屏了很久的气,“那我请你吃饭好吗?二食堂的小炒很干净,我和周洲常去那里。”
钟悯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问他:“别的食堂没去过吗?”
方重行嗯了下:“我们俩从高一入学就吃的二食堂,怕换食堂会踩雷,得不偿失,干脆一直重复选择。”
不过刚说完,钟悯就笑起来,牙齿很白,看上去蛮开心。
“方好好你怎么跟个小老头儿似的?十几岁就这么死板!”
他说得挺对。
不等方重行答话,钟悯又说:“那这顿饭能不能先暂停你的重复选择啊?”
他在通向不同食堂的三岔口选择了第一条,按这条路往前走三分钟,会到达一食堂。
方重行跟上他的脚步,依旧好脾气地承应:“没问题,都随你。”
第五章 Помни меня.
一食堂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同样的家常饭菜,不过粉面档口多些,人流量也不少。
钟悯轻车熟路走到炒粉档口,极其嘴甜地称阿姨为“姐姐”:“帮我做两份干炒牛河嘛,谢谢。”
阿姨喜笑颜开,操着一口江城口音的普通话连连应答。
钟悯又冲她笑了下,把自己的一卡通扣上去,等扣完款随手揣进兜里。
“擅自做主咯,不好意思,”他嘴上虽这么说,口吻却没丝毫抱歉,“但刚刚你有同意噢。”
方重行没有异议,先去另外窗口买了两杯西瓜汁,又从餐具箱里取两双筷子,用手帕纸耐心地擦,直到热气腾腾地炒粉摆在柜台上面,他还在擦擦擦。
钟悯一手端一餐盘,示意方重行去找位置坐,看见他手里攥着揉成一团的纸巾,不禁失笑。
“洁癖?”
“应该是有一点,”方重行挑了个靠窗边的桌子,“坐这儿行吗?”
钟悯将餐盘面对面摆放好,方重行默契地递过去一双筷子。
他们的两份河粉比隔壁桌的份量看起来多些,满满当当,配菜也要更丰富,差不离是钟悯那句姐姐起了作用。
方重行说话向来平铺直叙,周洲比他好那么一丢丢,但也没好到哪儿去,中规中矩,不太会耍嘴皮子。
但现在看来,嘴甜确实有利。
可以学习。
钟悯挑了一筷子粉,热气蒸腾,顿时把他模糊掉,虚虚假假,看不清楚他的脸。
待热气消散,方重行发现他正在一点一点细细挑葱。干炒牛河用葱段,不至于像葱花那般麻烦,饶是如此,挑来也心烦。
“你不吃葱?”
钟悯点点头,手上动作不停:“太呛,不喜欢。”
明明刚才可以直接给阿姨讲不要放葱,她举手之劳的事情,又不是什么无礼的要求,但钟悯偏偏不提,一定要等出餐后自己动手。
方重行开始拌自己的粉,边拌边说:“忌口的话,和阿姨说一下就行了,她们都很好说话。”
钟悯继续慢条斯理地剔除那一点绿,说:“我自己顺手的事儿,用不着麻烦别人。”
不要麻烦别人。
噢,现在方重行完全理解钟悯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一句话如此上心,症结或许就在于此。
挺拧巴的。
外在表现往往源自内在驱动力。背后应该另有其因。
他把嘴里的西瓜汁咽下去,水吧姐姐在榨汁时绝对额外放了糖,甜得发腻。
方重行其实想说这算什么麻烦,想说你怎么知道别人会觉得麻烦呢,想说人就是在不同的社会关系中运动,交往是相互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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