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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之前听那小鬼童描述过伶人的外貌，李明觉多少心里是有点准备的。

一面暗戳戳地隔着衣服伸手揉着前胸，一边倒抽着冷气。

便见那伶人一袭鲜红色的戏袍，宛如被鲜血浸泡而成，衣裳那般艳，偏偏肤色极为惨白，像是一百年没见过太阳的吸血蝙蝠，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阴柔病弱。

生得倒是俊美不凡，五官柔美，手里捏着兰花指，一颦一笑媚骨天成，的确是个人间尤物。更让人惊愕的是，此人还男身女貌，眉心一点赤色朱砂，乍一看还真像观音庙里供奉的观音。只是没他这般绝艳。

江玄陵未曾睁眼，只是嗅着周身浓郁的鬼气，听着旁边小徒弟倒抽冷气的声音，下意识便误以为小徒弟是受人鬼色所迷。

夹着一张驱魔符，在小徒弟面前一拂，那黄符顷刻之间燃了起来。伶人畏惧火光，不敢靠前。

李明觉愣了愣，牙疼地偏头问：“师尊，您老人家是怎么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能辨别出弟子脸的位置呢？”

江玄陵：“猜的。”

李明觉：“……”

猜，猜的？

既然您老人家都能猜出我脸转向的方位，怎么就没猜出来之前抓的是哪儿？

低头看了看胸膛，一边平如草原，一边鼓如山脉，隔着一层衣衫，那肿起来的，宛如妇女涨奶的嫩处，一走动间，就磨得一阵阵酥麻酸楚，让人抓心挠肺。

小鬼童一看见此人，登时吓得整个人瑟瑟发抖，都不知道藏在哪儿好。颤着声道：“哥，哥哥，求你别在人间害人了，他们都是很厉害的玄门修士，一定……一定会帮你的！”

那伶人听罢，像是用浓墨重彩生生画上的面皮，簌簌扯起一道凌厉狠辣褶皱，厉声呵道：“帮我？天底下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通通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长这两条腿的畜牲！你竟敢擅自逃离鬼楼，我要将你撕碎！”

李明觉一听，这他娘的还得了？

提剑飞身往小鬼童身前轻飘飘地一掠，一把将他护在身后，提剑一挡，大声同左右道：“大家可以睁眼了，这个邪祟穿衣服了……啊，我了个艹！”

话音未落，那伶人尖锐的利爪与长剑相接，锵的一声，剑光四溅，他不敌此等仙门法器，尖叫着往后躲闪，那火星子沾上了衣衫，竟一瞬间燃了起来，撕拉一声，衣衫尽碎，月光下，一具白花花的身子显现在众人眼前……

那些信以为真的弟子们才一睁眼，就亲眼目睹了如此妖娆鬼色，惊得大声叫着捂住眼睛。

“草！我不干净了！”

“我也看见了！”

“脏了脏了！”

“李师兄骗人！这邪祟根本没穿衣服！”

“草，我居然硬了！”

不知道是哪个傻缺居然凭空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而后就被旁边的弟子们按倒，一阵拳打脚踢，众人破口骂道：“你瞎啊！被鬼色迷住了！”

顾初弦涨红了脸，咬牙切齿道：“李明觉！你别瞎说了！”

林景言哪里见过这种东西，登时面红耳赤地转过脸去：“明觉，你怎么能这样？”

李明觉：“？？？”

在场唯一一个没睁开眼睛的，便是师尊江玄陵。

他能听声辨位，即便不用眼睛去看，也能通过空气的流动，辨认出邪祟逃离的位置。

就是现在，飞身而起，不过瞬间就闪至邪祟的身后，手里长剑通体流光璀璨，一挽剑花，身后幻化出上百道剑影，在邪祟周身形成一道剑阵，生生阻了他的生路。

那邪祟连李明觉都打不过，更别说是江玄陵了。被剑气所伤，倒飞出去，轰隆一声，撞翻了观音庙的石墙。

李明觉二话不说，嗖得一跃而起，一剑要扎在邪祟的胸膛，耳边骤然响起小鬼童的惊叫声：“不要！！！”

执剑的手一顿，往旁边偏了几寸，一剑扎在了邪祟的肩头。噗嗤噗嗤冒着腥臭的黑烟。

“不管你生前经历了什么苦难，都不能成为你死后害人的借口！！！”李明觉一脱外裳，罩在了伶人的身上，堪堪掩住乍现的春光，面露怒色地指着小鬼童道，“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当时他与你死在一块儿！同是天涯沦落人，你怎能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他就是想转世投胎，他有什么错？”

小鬼童整个人瑟瑟发抖，藏在李明觉身后就露出半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江玄陵一收长剑，便听见此话，当即抬眸望了过去。

便见一向性情古怪，甚至有些木讷，别人骂他打他一下，都只会嘿嘿傻笑的小徒弟，竟然有朝一日动了怒，一声声为那些惨死的无辜百姓鸣不平。

伶人面目狰狞起来，好似让人在脸上硬生生撕出一道大口子，阴恻恻地笑道：“那又如何？那些畜牲辱我，杀我时，为什么没人救我？那整栋花楼里的人，明明都知道，为什么不来救？我死得好惨啊……死后不过就是想报仇雪恨，我有什么错？他们还请来得道高人镇压我的亡魂！我不甘心！”

“那你同那些恶人，又有什么区别？”李明觉提了个音，更怒，“报仇雪恨当然没错！血债血偿谁说你错了？可你报仇雪恨之后，你又做了什么？因为一己之私，就残杀那么多无辜百姓，那你同那些恶人又有何区别？”

伶人暴怒：“你懂什么？！你又没经历过生死，你怎知我的苦痛？”

谁说李明觉没经历过生死了？

当初他出交通意外，死得也很惨，也很痛。

是的，不知人苦，不可劝善。

但是报仇雪恨，报的都是恶人对自己的仇，屠戮无辜的人，就是不对！

李明觉已无话同这伶人说了，死不悔改，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小鬼童瑟瑟发抖，好似怕李明觉将伶人打得魂飞魄散，还从旁颤声道：“能不能……能不能也送他转世投胎？”

李明觉突然气短，心道，就伶人此前做着的种种罪孽，不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就该跪着烧香拜佛了，还转世投胎，恐怕连畜牲道都不肯收他！

正这般想着，那伶人的身体突然膨胀起来，不过瞬息之间就高达数十丈！

李明觉一愣，还未能出手，腰间一紧，就被师尊揽腰护住。

耳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整个观音庙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