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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叔!我都十六岁了!你怎么还动不动就打我?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这让我的面子往哪里搁?”
子羽羞红了脸,捂着头揉了揉,气得直跺脚。
家主冷冷道:“别说你十六岁,就是你六十岁了,我想打就能打!再说了,你都十六了,还在外头胡作非为!方家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倘若我不是你叔叔,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抽死你!”
“呜,那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总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反正我不会跟姓黄的那个黄毛丫头成亲的,死都不会成亲的!”
“你还敢说!”
家主作势要一巴掌把他打醒,唬得子羽猴子一般,极其灵敏地往李明觉的身后一藏,大声嚷嚷着:“好啊,你打死我,你最好把我打死了,这样方家就彻底绝后了!等到了九泉之下,我就能见着我爹我娘了!呜呜呜,我好可怜啊,打小没爹疼,没娘爱,唯一的亲叔叔待我也不好,还要抽死我!爹啊,您老人家在天之灵,一个雷劈下来,把小叔叔劈死罢!”
江玄陵:“……”
李明觉:“……”
家主气得面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都夸张地爆了出来,宛如老树筋一般遒劲狰狞,抬手指着子羽的脸,每一个字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这个混账东西!还不赶紧给我滚出来!”
“不出去!你当我傻啊,我一出去,你不就摁着我打了?反正我就不出去,就不出去!”
李明觉瞧着子羽这副死皮不要脸的模样,总觉得前所未有的熟悉,好似曾经在哪儿见过的。
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见家主气得脸色都开始发青了,拳头攥紧,一副活吃人的模样。
心道,这子羽打小没爹没娘,就一个亲叔叔扶养他长大成人,想必家主待他是极好的,否则子羽断然不会养出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谁家出了这么个熊孩子,没准祖坟气得都要冒青烟了。
李明觉不由就摇了摇头,转头压低声儿同江玄陵道:“师尊,将来咱们的孩子,千万别养成子羽这模样,否则日后还不得翻了天了?”
江玄陵却道:“难。”
“难?师尊,您这是何意?弟子怎么听不大懂?”
“这个子羽的脾气,与你倒是十分相像,怎么,你自己没察觉到么?”
李明觉:“……”
怪不得他觉得似曾相识,敢情是像他啊。
呜呜呜,原来在师尊的心里,自己就是这么一副死皮不要脸的样子。
“小叔叔,你……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还不成吗?再说了,我这不是平平安安回来了?又没断胳膊断腿的。”子羽服软了,特别机灵地扯开话题,“再说了,不是要商讨关于秦师兄的事儿?”
“是了,被这个混账东西一打岔,我倒是忘了。二位,请!”
如此,江玄陵和李明觉依次落座。
原本李明觉是没资格坐着的,当徒弟就跟当人龟儿子没啥区别。
师尊坐着,他就得站着,师尊站着,他就得跪着,倘若师尊跪着,那他基本上就可以埋土里了。
因此,那家主瞧见李明觉居然跟着坐下来了,忍不住就多看了他几眼。
李明觉假装不知,贴着江玄陵坐在下首,还不动声色地把手伸入衣衫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圆润的肚子。
子羽见李明觉坐下了,遂也准备贴着家主落坐,被其呵斥一声,不得不委委屈屈地站了起来,不服气地指着李明觉道:“小叔叔,这不公平!他为什么能坐,我就得站着?”
家主蹙眉训斥道:“你身上还担着事儿呢,忘干净了?没让你滚出去跪着,便是对你客气的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站好,哪里都不许去!”
“哼!”
子羽冷哼一声,不服气地双臂环剑,满脸哀怨地望着李明觉。
李明觉眼观鼻鼻观心,反正屁股黏着板凳,坐得稳稳的,雷打都不动。
家主长叹口气,也不拐弯抹角了,直言道:“想来二位多少也知道了其中隐情,就像是子羽说的那般,秦霜原本是我收的义子,自幼便养在我的跟前。与黄家定亲,也是我的主意。秦霜并未不同意。只是我万万没想到,门中居然出了那等奸恶之辈,竟行出了那种心狠手辣之事。不仅害了秦霜,还害死了黄家的小姐,险些让方黄两家就此决裂。”
“所以,小叔叔就跟长老们商量,打算把烂摊子推到我的身上,让我迎娶黄家的另一个女儿!”子羽气恼道:“根本就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倘若我爹娘还活着……”
“即便你爹娘还活着,看见你这般不知进取,不思上进的模样,也要被你活活气死了!”家主猛然一拍桌案,冷冷斥责道。
“反正我是不会跟那个黄毛丫头成亲的!打死都不成!”子羽说不过他小叔叔,使劲跺脚,而后转身就冲了出去。
“混账!”家主气得又拍了桌案,“来人!把他给我关进房里,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准放他出来,也不许去探望他!什么时候认错了,什么时候再把他给放了!”
李明觉眨了眨眼睛,见家主气得似乎连眼角的皱纹都深了许多,仅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师尊,还是明觉最乖了,是也不是?明觉就从未这般气过师尊的。”
江玄陵低头慢条斯理地喝茶,听闻此话,好看的眉头都微微蹙紧了,放下茶杯,颇为惊讶地瞥了李明觉一眼。
都不知道李明觉怎么好意思涎皮赖脸说这种话的。当即压低声儿道:“你也好意思说这种话?你气本座,气少了?”
李明觉撇了撇嘴,十分的不服气,正欲再狡辩几句,便听家主歉意道:“二位,是我管教不严,遂才将子羽纵容至此。还未谢过二位对子羽的搭救之恩,方某在此谢过!”
说着,还起身郑重其事地拱手道谢。
李明觉忙站了起来,颇为高风亮节地连连摆手道:“不必言谢,俗话说的好,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就出手……”
便见家主面向着江玄陵拱手行了一礼,压根没打算向李明觉道谢,方才不过就是说点客套话,结果李明觉却当了真……
李明觉颇觉尴尬,悻悻然地要坐下。
哪知江玄陵却同家主道:“家主谢错人了,真正救令侄儿的人,是本座的徒弟,而非本座。还有,若非本座的徒儿坚持要留下这傀儡,如此邪|物,本就不该留在人间,更莫说是与家主再度相见了。”
“这………”
家主怎么说,也是三十好几的青年了,又是一家之主,绝不是子羽那等十多岁的毛头小子。
让他跟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道谢,着实有些拉不下来颜面。
当即颇有几分迟疑为难。
江玄陵又道:“若家主并非诚心诚意道谢,便不必多此一举了。”
“并非如此,大恩不言谢,方家必有重谢!”
家主对着江玄陵拱了拱手,之后又转头冲着李明觉略微一拱手,很快就直起了腰板。
李明觉对此已经足够满意了,毕竟旁人并不知他的身份,只会把他当成一个名不正转的小弟子。
想不到师尊竟然这般细致入微,还会主动为他解围。
果然,吃师尊的糖,当师尊的宝,乃人生一大快事。
江玄陵余光一直注视着李明觉的一举一动,见他笑了,也忍不住勾起唇角,又问:“不知家主可否告知,那门生姓甚名谁,又是何等来历?”
家主道:“姓常,单字一个遥。这个常遥原本是个散修,无人知道他是何等来历,只是听闻他举目无亲,孑然一身。因为有几分修为,便将之收为了门生。平日瞧着倒是老实,谁曾想竟然能行出那种事情!”
李明觉道:“那这个常遥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二位此前不是也见过常遥?他可有说什么?”
李明觉如实道:“他说,他与秦霜两情相悦,原本就是同修,奈何秦霜自幼定下一门亲事,新人双方都不愿意,双双受家族所迫。还说啊,方家为了逼迫秦霜成亲,还以他的性命作为要挟,那黄小姐是新婚当夜自杀,同他没有任何关系。可还是因此遭来了杀身之祸。”
“一派胡言!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这个常遥生就面若好女,阴柔无比!当初我便该察觉到他不是个好人的!”
“说起他的容貌,其实我倒是觉得,家主不妨派人去勾栏院,画舫等风月场所,或者是打探打探,多年前有没有谁家的美妾,或者是炉鼎私逃出来,至今为止生死不知的。”李明觉如此道。
家主惊问:“为何?”
“因为我觉得这个常遥不简单。”
毕竟没有哪个正经人,会囚禁一个傀儡,还操纵傀儡把自己草得死去活来,嗷嗷乱叫,痛哭流涕,还含着对方的宝贝死不松口。
夜里就躺在棺材里睡觉,指不定脑子有什么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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