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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摔下来主要还是、手麻了而已。”他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
手麻?杨黯恍然,哦,他刚刚是看准穴位打下去的,会造成身体一段时间的麻痹。
“咳,抱歉,你试着往上举举手,腿绷直,会缓解很多。”
黑影依言照做了,发现原本酸胀的地方确实没这么麻了。
他默默地举手伸腿,也不吭声,就一丝不苟地重复这些动作,在黑漆漆的环境里显得诡异。
“还是很对不起,给你带来麻烦了,我、我走了。”
黑影又鞠了一躬,转身跳墙,这次是真离开了。
杨黯长呼一口气,总算把那祖宗请走了。
他捋了捋凌乱的头发,重新退回刚才的角落,等待法拉思和泰锡回来,并祈祷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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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祈祷有用,杨黯在等待法拉思和泰锡的过程,乃至回到菲克屋的路途,都没再发生什么了。
杨黯一回到房间,就立刻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闭目养神,仿佛这样能洗去周身的疲惫。
他努力放空思维,但又不可避免地自动梳理今天发生的事情。
地下城……锚源……大麻烦……莫名出现的人……还有或许身份很不一般的法拉思和泰锡……
“原著也没出现这些人的名字啊……”杨黯喃喃自语,“时灵时不灵的直觉,你应该在我上星网找工作时就提醒我的……”
他或许就不会来菲克屋了。
杨黯忍不住叹气,但转念一想,最大的麻烦已经被他避开,他应该要知足。
“滴——包装已经完毕,请您查收!”
杨黯用手肘撑起身子,目光淡淡地落在沃克身上。
啊,差点忘了,喻先生订购的玩具和……机器人。
他得要寄过去给对方了。
不过,他没有喻先生家的地址。
杨黯想着,手指微动,打开了光脑。
他思考开场白该说什么,指腹轻轻摩挲光屏,略显踌躇。
【喻先生,祈祷节快乐!您之前定的玩具和机器人已经打包好了,您给我一个地址,我寄给您吧!】
话说,这段时间都没有和喻先生聊过天了。杨黯漫不经心地想着,顺手翻了翻上面的聊天记录,发现他和喻先生最后一次互发消息的记录是……上星期?
他垂眸良久,心里倏然冒出一个想法:有点怪,这段时间对方居然没问他功课如何了。
但下一秒,他好笑地拍了拍额头。
杨黯,你疯了吗?真当自己是十八岁的小男孩了,等家长检查作业,再夸夸你?
他摇了摇头,准备起身去洗澡、睡觉,今天在地下城太耗心力了。
“嗡嗡嗡——嗡嗡嗡——”
杨黯脚步一顿,滑开光脑,是喻先生的语音通话邀请。
对方找他干嘛?他这么想着,手却没有犹豫地接通,戴上通讯耳机。
“喻先生?”杨黯轻声喊道。
奇怪,对面没有任何回应,非常的安静。
等了几秒,他又唤了一声,“喻先生?您在吗?”
杨黯见对面依然毫无回应,开始担心喻先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小黯?”
沙哑、低沉的音色蓦然响起,像一阵电流蹿过耳膜,酥酥麻麻的。
杨黯不自觉地摸了摸耳朵,思绪飘浮,说实话,这声音还挺……性感的。
不是,他在想什么?杨黯食指按了按太阳穴,上辈子他也没声控这毛病啊。
“嗯,是我,喻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对面又沉默了。
过了很久,对方才慢慢地说道,“……祈祷节……有出去玩吗?”
杨黯面色古怪了一瞬,回答,“有的。”
“去了哪里?”
“呃……”杨黯犹豫该不该如实告诉对方,毕竟……
他总感觉自己在喻先生心里,是一个极为听话的乖孩子的形象。尽管他无意打造这种人设,但不知道为什么,喻先生对此深信不疑。
所以还是不要让喻先生知道他去了地下城吧。
杨黯心虚一笑,含糊地说:“没去哪,就附近的商业街逛了逛。”
“嗯、好玩吗?玩了……什么?”
“蛮好玩的,祈祷节很热闹。”杨黯微微拧眉,是错觉吗?喻先生说话有些虚弱,好像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艰难。
他脑子里想着这件事,注意力分散,秃噜了不少真话,“玩了赌石、尝了一些奇怪的饮料、烧了魔鬼灯……”
换作是平常,喻清晏能第一时间发现杨黯所说的活动,并不是什么商业街里能有的,而是地下城的特色,甚至在上一个问题就会起疑心,快速意识到小朋友在骗他。
但由于旧疾发作,喻清晏已经困在房间快一星期了,被疼痛折磨得无法动弹,只能蜷缩在被子里沉默忍耐着,可谓狼狈不堪、折磨至极。
这次喻清晏会拨通杨黯的通讯号,纯粹是意外——他听到光脑响起特殊的消息提醒音,准备点开查看时误触了旁边的通话按键。
更意外的是,小朋友接了。
喻清晏慢慢闭上眼,苍白的面孔沾着凌乱湿润的发丝,卷翘的长睫颤动,脆弱无比。
他强撑着理智和对方说话,每一字都缓慢地说出口,害怕喉咙发出难忍的呜咽,让对方察觉到不对。
“是很热闹……祈祷节……”喻清晏轻声重复,不过……赌石?魔鬼灯?
听起来不像是商业街有的东西,反而更像……
“下次喻先生可以去试试。”杨黯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暴露,“对了,喻先生,您定的东西已经打包好了,您给个地址,我到时寄过去。”
喻清晏努力理解对方的话,很慢地给出了反应,“好,我、到时发你。”
“嗯,行。”杨黯想了想,还是问出口,“喻先生,您今晚怎么了吗?感觉精神不太好?”
喻清晏的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疼痛带来的生理反应,让他像泡在冰水里一样,全身冷汗淋漓,整张脸湿漉漉的、毫无血色,唯有眼尾一片殷红,增添了一股奇异的艳色。
“……”喻清晏一点点地理顺呼吸,他知道自己的状态无法骗人,尤其是想和对方继续聊下去。
真糟糕,明明忍耐疼痛还要分神思考是一件很折磨的事,但听着对方的声音,他居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最近、生病了……反应慢……”喻清晏唇色泛白,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那折磨人的疼痛似乎存心不让他好受,不过安生了几个瞬息,又开始搅动肺腑,像要把他的内脏生生剖出。
“……我养病太闲了,才、找你聊天……”
终于说完了,喻清晏视网膜白光一闪,太阳穴突突地跳动,似有千万根针扎了进去,细细碾磨神经。
杨黯:!!!
他紧张地坐起身,连忙问道:“啊,那、那还好吗?看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吃药了没,这么晚要不还是多休息吧。”
“……休息、很久了……只是无聊……”喻清晏说着,喉咙闷哼一声,手攥紧被单,留下褶皱不堪的痕迹。
“哦哦,那、那聊天……聊天……”杨黯绞尽脑汁地开始找话题,“那个……”
哦豁,脑子一片空白。
喻清晏无声地笑了,低声说道:“……今天聊了一会儿,好、多了,这么晚打扰你……你去睡吧……”
“那明天再聊?”杨黯小声问道。
喻清晏唇角的弧度加深,这小孩总是那么热心肠吗?
但不可否认,对方的提议让他很心动。
“……会不会太麻烦你?”
“这怎么会是麻烦?”杨黯讶异,随后严肃地说,“请您千万不要这么想,和您交谈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更何况,喻先生对他帮助良多,嗯,还很关心他,他又怎么会觉得和一位温和善良的长辈聊天会太麻烦?
啊,不对,喻先生没比他大几岁,好像不太喜欢他将其看作长辈。
“……好,那明天聊,晚安。”喻清晏不知道杨黯又把他放到了长辈的位置,眉眼慢慢泛柔,语气温和。
他忽然觉得,疼痛的忍耐并非全然是煎熬,有人陪着说话,好像还不错?
“晚安,您注意身体。”杨黯对喻清晏的想法一无所知,认真地在道别。
结束通话后,他开始琢磨:和养病的人聊什么能放松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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