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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清晏淡淡一笑,没有再深谈下去,只道:“也许吧,我们等下看看故事的大结局是什么。”
杨黯被勾起了好奇心,读得愈发认真、专注。
“老公爵说完后,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了,他们面面相觑,彼此都能看见对方眼底的激动。他们的神情不复冷静,反而染上丝丝癫狂。”
“在老公爵最后的日子里,他的病床前所未有的热闹,他的每一个孩子极尽殷勤的服侍,言语间都在试探那份稀世珍宝到底是什么,可无论他们怎么刺探,好话说尽了,老公爵都不愿开口,只说:‘孩子,只要你认真擦拭罗迹权杖,总有一天能知道的’……”
“就这样,所有人都遵照老公爵的话行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勤勤恳恳地擦拭那根罗迹权杖。权杖被擦得锃光瓦亮,那份珍宝的线路图却迟迟没有显现。正当有人开始怀疑老公爵是不是在骗人时,原本金闪闪的权杖开始掉色,复杂、曲折的路线缓缓显现……”
杨黯读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原来这权杖不是金做的啊,还会掉色。”
喻清晏温柔地回道:“或许老公爵不喜欢金制品?”
杨黯被逗乐了,“喻先生,您可真幽默。”
“……那份珍宝的线路图显露出他的真面目后,所有人都围着它开始临摹、绘画,随后步伐匆匆的离开房间,根据线路图,寻找藏匿珍宝的位置。但这份线路图太抽象了,所有人都没有头绪,直到有一天……”
惊心动魄的故事缓缓展开,厚重的书籍被翻了一页又一页,纸张间发出细微的声响。
杨黯越读语气越为沉重,“喻先生,为了一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珍宝,他们用尽一切手段,甚至不惜伤害别人的性命,值得吗?”
“不值得。”喻清晏摇头,温声道,“但欲望没有止境,总会驱使着人类做出比魔鬼还要可怕的事情。”
杨黯叹了一口气,继续读下去,“艾比基尼成为了这场追逐珍宝游戏的最终获胜者,他满怀喜悦与激动的心情,拿着真正的珍宝路线图,踏上了路程……”
他又翻了一页,晕黄的灯光落在指尖,仿若跳动的精灵,“这座山很高,几乎没有尽头。这条路也很难走,路上坑坑洼洼的,稍有不慎就会摔倒。可艾比基尼内心燃烧着的欲望烈火不肯停歇,支撑着他往前走。他不想停,也不能停,因为这把火早已吞噬了他所拥有的一切——亲情、友情、爱情……他必须要向所有人证明,他所追求的目标是正确的,他绝对不会后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故事到了末尾,杨黯的脸色越发紧绷,他对这个故事里的稀世珍宝的好奇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最后,艾比基尼登上了山顶,他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一方被建起石碑。他跪在地上,按照上面的指示,徒手挖地。天色渐渐昏暗,月亮抬起头,又隐没在云朵里,朦胧的月光照亮了一片天地,却无法照亮艾比基尼的快要癫狂至死的心。”
“……艾比基尼什么也没找到,全身已然毫无力气。他累得瘫倒在地,两眼无神地望着天际,灰蒙蒙的天际慢慢掀开面纱,一缕晖光从其中照射出来,金灿灿的太阳冲破束缚,从低矮的山间露出真容。”
“艾比基尼被刺得眼睛发疼,移开视线,不经意间落到了石碑上,上面的字在金光下慢慢显现,他眼睛瞬间睁大,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扑到石碑上,面容疯狂而绝望,他又哭又笑,沙哑地喊叫着,重复石碑上的话……”
杨黯读得额头冒汗,语气也逐渐激动,但声音变得低沉。
“石碑上说——”他屏住了呼吸,“世间最昂贵的珍宝,莫过于登上山顶看到日出的那一刻,对我而言,它是无价之宝。”
空气里是一片沉默,杨黯久久没有说话。
许久,他才长舒一口气,“原来这就是老公爵的珍宝啊。”
他的内心五味杂陈,无法用任何言语去形容,看到大结局的震撼。
“呼!”杨黯把手里的书放下,对于这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结局,有些唏嘘,“其实这个结局挺好的。”
“老公爵的珍宝……”他沉吟片刻,一时之间竟想不到什么形容词。
“小黯……”喻清晏手指神经质地跳动,他费尽心思地让对方读这一篇故事,是有私心的,他想试探——试探少年对一个有腿疾的人是什么想法。
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其实我挺能理解老公爵的心情,对于一个无法行走的人来说,这辈子能走到的最远的路……可以说是意义非凡,在他心里,这个终点的美景像胜利的勋章,价值足以媲美无价之宝。”
他说着,语气愈发哀伤,带着些许的颤意,“当然,你可能无法体会……”
杨黯神色一顿,他再迟钝,也能从中窥探出喻先生话语里的端倪。
“喻先生,您……”他不知道如何开口,话卡在喉咙里。
“小黯,我和老公爵一样,无法长时间的行走,只能坐轮椅……”喻清晏手心攥紧,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他终于和少年说出口了,自己这个令人生厌的身体残疾。
对方现在在想什么?是惊讶、是嫌恶、还是不知所措……
“喻先生……”杨黯沉声说道,“您的人生实在是……”
对方身体虚弱,总是多灾多难,患有家族遗传性疼痛,常年遭受病痛的折磨,本以为这些已经够艰难,未曾想,对方还有腿疾。
“您真的太坚强了!”杨黯感慨,“面对这样的困境和磨难,您还能如此温柔、善良、心怀大爱,我……”
“我得像您学习!”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
喻清晏:?
怎么回事?完全没料到的展开,少年脑回路拐去的地方,实在让他感到猝不及防。
不过……他松开已经鲜血淋漓的手掌,嘴角含笑,这是不是找证明少年对他的腿疾接受良好?
他不用担心和少年见面后,对方会厌恶残疾的他。
当然,他知道少年不是这样的人,但他不想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
结束通话后,杨黯趴在桌面上,眉头紧蹙,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原来喻先生是不能走路的啊!之前他还建议喻先生生病了要多出去走走,那岂不是……
他痛苦地抓了抓头发,好尴尬好尴尬好尴尬!!!
时间如果能倒流,他一定要在过去的自己说出这句话前,疯狂摇着对方的肩膀,大吼一声:你别说了,喻先生不能走路,你不要揭人伤疤,懂不懂!!!
杨黯将头埋进桌面,用手臂把自己圈了起来,一动不动。
他想哭。
他真的该死,也不知道当时的喻先生听到他的那些话,会是什么想法。
会很难过吧……杨黯嘴唇紧抿,眼里的神采愈发黯淡。
忽然,他直起身子,目光深沉地盯着桌面上的白纸,某个念头如闪电般滑过,又瞬间在地面生根发芽。
最贴合时代的机甲……理想中的机甲……
“未来机甲应有的样子……”杨黯喃喃自语,“就是让每个人都能驾驶机甲吧,哪怕……”
哪怕是像喻先生那样有腿疾的人,也可以驾驶!
他将桌面上画的草稿全部扔进垃圾处理柜,拿起笔的手有点抖,激动得他浑身颤栗。
对,没错,就是这样。
他就应该这样想的。
-
五天后
喻家
“家主!可以出发了!”白鹤兴冲冲地跑进房间,溢美之词不要钱地往外扔,“天哪,您今天太英俊帅气了,全身上下无一不完美,我相信一定能迷倒那个beta……啊啊啊!!”
白启毫不客气地给了自家傻子弟弟一脚,暗恨对方的欢脱和不正经,家主说不用太严肃就真的不严肃了?
他恭敬地上前一步,弯腰,“家主,路航器已经准备好了。”
坐在窗台前的人微微仰头,清晨朦胧的光晕打在区域,让他看起来圣洁而美好。
喻清晏嘴角上扬,轻声应道:“嗯,走吧。”
他很期待,期待和少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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