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那位医生握手之后,阳起石并没有产生不舒服的反应,医生笑着说:“看来我变装能力还不错?”的确很不错,而且不仅仅是变装能力,在聊了几次之后,阳起石对医生放下警惕,逐渐地认可了她的专业。于是医生慢慢卸下男人的伪装,先是妆容,再是长发,最后是服装。一切恢复为女性的那一天,阳起石果然还是没办法完全接受,浑身冒冷汗地坐在医生面前,求救一样闭上眼睛。“我像你的妈妈吗?”于是那天,医生非常突兀地问。阳起石浑身一颤,但思考间,冷汗居然止住了。他抬起头好好地看了看医生的长相,然后摇头说:“不像。”“你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呢?”“她……会更矮一些,头发更长一点儿,喜欢穿带着碎花的裙子。”“妈妈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呢?”“记不清了,但我应该还在上小学。”“是如何去世的呢?”阳起石尝试着去回忆,但顿时感到头疼欲裂、四肢发软。于是他接受了医生的催眠,在医生的引导下,回到了十二岁那年。他看到妈妈临终前,三个医生围着她的病床,轮流为她做心肺复苏。他看到妈妈的手臂垂在床边,随着医生地按动而上下晃动。他看到满地的鲜血,看到妈妈的身体,看到下面的那个巨大的洞口正在呼呼冒着血。四十岁的高龄产妇,二胎出生之后突发急性大出血,尸检的结果是羊水栓塞,在当时阳起石所在的城市里,以当时的医疗条件来说,根本就是无力回天。阳起石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忘记了这些细节,他忘了自己为何会生理性地厌恶女性,忘了妈妈临终时的惨样,也忘了妈妈身体上那个巨大的空洞。医生让他回忆起了这些之后,至少他理解了他这种心理疾病的根源,治疗的话就反而常规了不少,医生给他开了些处方药,嘱咐他按时吃,吃药的同时也尝试着去跟女性打打交道。“你可以不要上来就挑战高难度,可以先找一些……嗯,我想想,可以找一些性格比较强势的女性,找一些和你的妈妈完全不同类型的人,和她们聊聊天,或者是一起工作。”阳起石听从了医生的建议,创业的时候,遇到了司半夏。那时候的司半夏打扮得像个假小子,办起事来比同期的男性还要干脆利落,要是不开口的话,阳起石真的容易把她当成弱小一些的男生。和司半夏一起工作其实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她嘴狠毒,聊天时候十句话里面八句都是讽刺,两句话是骂街。从刚认识的那时候开始,阳起石就对她说自己是个纯种的gay,司半夏没有因此而远离,而是一边骂骂咧咧地说“死gay真是恶心”,一边拉着他的胳膊到gay吧去喝酒。多少年过去了?司半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慢慢地变得充满女人味儿,不说话的时候就是一个外貌出众的女性。托她的福,阳起石也发生了变化,虽然这辈子都没办法和女性组建家庭,但只是不脱衣服的交往的话,无论是工作还是做朋友,阳起石都不会再生理性抵触了。司半夏说她结婚了的时候,阳起石觉得不可思议。当年的假小子变成了丫头,后来丫头又成了别人的妻子。看着司半夏一步一步在她的人生中稳稳前进,阳起石的心情就变得十分复杂。好像自己也在前进吧?但又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不过原地踏步也无所谓,阳起石觉得如今的生活可能不是最好的,但至少是他觉得能够接受的,有很多的朋友,有像样的工作,有固定的床伴,还有一处刮风下雨时能够回去的住所。然后,司半夏又向着前方迈了一步——她有了孩子。怀孕、生产,这些在阳起石的大脑里,几乎等同于悲剧。他虽然口口声声说着司半夏不过是普通的损友,但想到将来她可能也会死于一个婴儿的致命打击之下,就会痛苦得窒息。为什么人要为了一个还不懂生命为何物的东西、而去冒有可能会死亡的风险呢?越想这些,阳起石就越不安。焦虑症要发作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人来沟通,来缓解症状。他五点多的时候就开车到蒲薤白家楼下,打电话叫他下来。“阳哥今天不忙吗?”蒲薤白上车的时候还觉得惊讶,“怎么还特意来接我……”“那咖啡厅附近也没有多大的停车场,你再开一辆车也没什么必要。”“我……是打算坐地铁来着。”“怎么,你是想着晚上回去的时候可以让你老公来接你吗?”阳起石只是随便调侃了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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