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厉害,”韩建涛在这个时候添油加醋了一句,“想到,假如有人当众辱骂我的母亲,我父亲他恐怕会跟着一起骂,就觉得被他们瞧不起的同性恋都能够做到的事情、他们做不到,这件事真的讽刺。”“你可不能这么说自己的父母,无论如何他们生你养你,给了你一切。”范建国有些生气地敲了敲桌子。韩建涛却丝毫不怕:“生我养我,给了我一切,但却没教会我该怎么做个人。所以,不是人的我,当然可以随便指责他们。但是我真的很羡慕……我羡慕这世上一切的真情实意,无论那是一男一女,还是两位同性。”范建国若有所思地端起酒杯:“不管怎么说,只要上面的人不换,我就不会冒风险去用商陆拍戏。他人品怎么样都无所谓了,这也不是人品好就能够说得通的事情。不过这件事我也不会公开给媒体,就让这颗即将落入湖中激起涟漪的石头,在半空中多停留一会儿吧。”韩建涛沉默地认同了范建国的决定,随后又忍不住再次问了一遍:“范叔,您是对同性恋有过什么心理阴影吗。”范建国把杯子里的红酒一口气喝光,看着杯壁上挂着的残余,思绪就慢慢飘回了久远的曾经。“几十年前的事了,有个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逢年过节会一起出去喝一杯,偶尔还会一块儿钓鱼。他本身事业有成,在局里也有些声望,妻子非常漂亮,膝下儿女双全。突然有天,他确诊了HIV阳性。“他妻子不懂为什么好好的会感染上这种病毒,就问他有没有去献血、有没有吸毒,他全都否认了。最后妻子请了侦探去查,查到他出差去东北的时候,和一个男的发生了关系。那个男的果不其然就是阳性,而且那男的知道自己是阳性、故意去找人上床,为了把病毒扩散出去。“我朋友的妻子知道这件事之后,崩溃了,说他骗婚,闹着要离婚。闹啊闹的,最后人尽皆知,他的领导觉得这件事影响不好,以他婚内出轨、寻找男娼为理由,给他免职了。他的家产和孩子的抚养权也都被法官判给了他妻子,离婚之后他自己一个人,有那样的案底也根本找不到下一份工作,口袋里的那点儿钱只够去买降低病毒含量的药。“他没撑多久,离婚之后可能就过了四五个月吧,在出租屋里上吊了。“死前,他最后找我去钓鱼。”范建国说到这儿,突然停住,抬手揉了揉眼睛,“真不知道他那天找我去钓鱼到底是想跟我说点儿什么,还是说他其实也不想说什么,只是想钓鱼排解一下。无论如何,我也都不知道了。我当时以有那样的朋友为耻,所以没有赴约。没过两天就听说他死了,没有割腕没有跳楼,留遗书说怕病毒再感染上别人。”韩建涛屏住呼吸,时间一久,他都忘了该怎么正常喘气了。“小韩啊,你有句话说得也对,不支持不反对,这可能就是大多数人对小众群体的态度。但是不去反对的话,一定会出现这样的人,一定会有更多的悲剧。”范建国语重心长地说。“可我认为,即便是反对、立法抵制,也依旧会有这种事件发生。就像是刑法规定杀人偿命,但也不见犯罪率低到哪儿去。问题根本不是出在法律上。”韩建涛说得尤为客观,“但我现在理解您为何会如此反感同性恋了。”范建国不再说话,闷声拿起酒瓶,给自己又倒上一杯。“小韩你说……我没去赴约,是我错了吗。”当范建国终于把自己灌醉之后,托着长满花白头发的脑袋,迷茫地看向一旁窗外。韩建涛给不出答案:“他选择去死,是他已经无路可走,我们也只好尊重他的选择。”“我要是去跟他钓鱼的话,呵呵,我们一块儿钓鱼、得有差不多十七年吧。十七年啊,小韩,人生中有多少个十七年?有时候我们都不会通电话,我只要看天气不错,到老地方一坐,绝对能等到他。后来流行BP机、大哥大,我俩就约了个暗号,钓鱼去不去,这五个字的首字母。去就是Y,不去就是N。我最后收到他那条消息,我没给他回,没有Y也没有N。我觉得那天他应该是去钓鱼了,应该等了我很长时间。”范建国说着,突然红了眼圈。一把年纪的人了,他已经做不到痛快地大哭一场,但韩建涛明白,范建国一定在心里哭着。韩建涛对“十七年”这个字眼非常的敏感,因为那是他与甄远峰相识的年头。他实在好奇,若是有天自己也选择去死,那么每一年的劳动节第六天,甄远峰还会在那个老地方、举着可乐等着自己吗?', '>')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0 00书院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