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瞒着我的下场就是闯祸了吧,自己闯的祸自己去解决,我不管你了。本来想趁着你不在的时候使个坏,把柜子里最贵的一瓶酒给喝光。没想到挑了半天,还是挑到了最便宜的一瓶。太不合理了,怎么酒精这个东西也存在买椟还珠呢?被白哥告知它不超过二百块之后,气得我直接把剩下的半瓶送给闻越了,并和他说这是戴岚珍藏多年的好酒,千万不要浪费。没想到他真信了,那一整周都在我耳边不停地说你的好话,以至于我现在都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闻越在去年的时候参与了管泽的会诊,这件事你应该在新明的电话里听到了。那孩子的病情并不乐观,之前治疗了很多年也不见起色。不知道闻越用了什么法子,近半年,管泽的精神状态大有好转,甚至已经从封闭病房转到开放病房了。开放病房要求家属实时陪同,我每次去查房的时候,都能看到彭嘉歆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没什么情绪地忙着手头上的事。她总是给我一种,无论管泽发生什么,她都能够在第一时间给出最佳应对方案的感觉。相比于管泽,我会更担心彭嘉歆出现问题,她就像一根紧紧绷住的弦,时时刻刻把箭攥在手里,不允许身边出现任何风吹草动。而每当我想对她稍微做点心理干预的时候,闻越都会毫不留情地把我拉开,让我少多管闲事,菩萨心肠别散发到他病人身上。有很多事,很多病人,闻越都能轻而易举地做到理解和共情,有时他还会在私底下因为患者的经历而伤心难过。但我不会,也从未体会过这类情绪。我一直觉得精神科医生与患者是隔着距离的,二者的关系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线,这样才能最清晰地了解对方的真实状况。冷漠理应是一种职业操守,因为一旦共情,没有任何一个医生敢说自己能够掌控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连锁反应。而闻越这种行为,就是在强行把二维平面上的平行线挪到三维空间并对折到一起,既不专业也不敬业,甚至还有点愚蠢。但我没有立场去指责他,因为我可以理解和共情你的想法。严格意义上来说,或许我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不过,倒也不能因为你一个,就否认了我过往所有的医学成果,怪亏的。反正你也从未听过我的话,在有限的医患关系存续期间,你只记住了我说过的三个字,那就是“你没病”。不过,既然我说你没病,徐医生也说你没病,那么你想让生活怎么脱轨就怎么脱轨吧,你本就不应该被迫承受任何束缚。岚哥,其实你不必问我究竟该如何去定义“疾病”。因为在爱人的视角下,你的一切行为对我来说都是一种规范,是我不需要依据参考书,不需要依据过往案例,不需要依据临床经验,就可以理解并接受甚至喜欢的事情。事实上,你已经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在好转,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你只是想找我要个确认罢了。但是岚哥,难道你就从未想过,自己抑郁症的痊愈其实和我无关吗?找到不需要依赖药物就能缓解情绪的方法的人是你自己,主动意识到现代医学对于“健康”的定义就是疾病与人类共处的人也是你自己……所有突破性的进展都是你一个人完成的啊,我只是一个旁观者,陪你见证了这个过程的人罢了。你总说,是我让你找到了生命的意义,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发现,在你心里,那从始至终都未停歇过的,对世界和人性的探索与追求,一直在竭力拉着你逃离抑郁的深渊。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要阻拦你去西伯利亚的想法。你总得和我分开一段时间,去一个完全与我无关的环境里,重新认知到自己脱离了任何人都可以正常生活的事实,找回本就属于你的自信心。只是这一天来得太快了太突然了,快到我的理智还未能完全战胜情感,突然到我需要用很长一段时间,去消化你刚来到我身边就要离开这件事。一个人的时间总是很难打发,我也是在你走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过往的生活这般死气沉沉——明明繁琐凌乱的事情在一件接着一件到来,却没有一件可以掩盖我控制不住地去想你的事实。岚哥,其实我很讨厌夏天,印象里,每一个夏天过得都不甚顺心。初中的时候,就总是会在夏天被高年级的学生欺负。我现在还能回忆起,学校里荷花池里混着浮萍的泥水有多么难闻。明明很多学生时代的事都记不清了,可唯独那个味道一直住在脑子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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