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房间里黑洞洞的,窗帘拉了一半。院子里的树被风吹动,在地板上投出锯齿状的影子,像怪兽尖锐的口腔。沈贴贴从睡梦中惊醒,脑袋懵懵的,可精神很好。这是他这么多天来睡得最沉的一个晚上。光线昏暗,他探了探床头,没有那团熟悉的温度。他眉心一跳,蓦地清醒了七八分,感到些许心悸。皮卡布可能是待腻了,去其他地方睡觉了。沈贴贴一边这么安慰自己,一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整栋房子悄无声息,所有人都陷入安睡。几扇通风窗开着,沈贴贴漫步于漆黑的走廊中,影子同月光一起起起伏伏。墙壁挂画里的人被照得异常鲜活,脸孔仿佛随着沈贴贴的步伐转动。他往楼下走,经过圣诞日历。沈贴贴停下,转头瞥了一眼挂钟上的时间,忍不住戳破了那格标着24的、最后的圣诞倒数礼物。“啪”的轻响,两根手指伸进狭小的格子。他指尖探索着,触到一个微凉的表面,于是手指一勾就把它摸了出来。楼梯被月亮晒得半明半暗,沈贴贴挪到亮处,定睛一瞧,发现那是块银质狗牌。牌面刻着“小狗永远爱你”,落款处印着一个4厘米的小狗爪印。“我也爱你。”沈贴贴无声地说。他傻傻地笑,摩挲几下凹陷的爪印,将小狗的礼物收入睡衣口袋。皮卡布尚未出现,他心绪不宁,放狗牌时手伸了个空。时间变得凝稠。银质狗牌翻滚着,在月光下折射出点点的光芒,最后直直落到一楼地板上。“砰”的脆响,沈贴贴身体的某块地方仿佛也跟着凹陷下去。他慌里慌张地跑到一楼,蹲在地上把狗牌捡起来,对着月光检查是不是有哪里被撞坏了。过了几秒,他的瞳孔稍稍扩张,面前的狗牌逐渐虚焦,地面尽头延伸出来的阴影清晰地映入他眼帘。沈贴贴慢慢放下捏着狗牌的手,隔着一整个宽敞的客厅,同站在玄关处的皮卡布视线相交。皮卡布站在大门口,嘴里咬着沈贴贴给它做的新玩偶,身子略微晃动,喘得很重,好像从沈贴贴房间到门口的这段距离已经足以让它精疲力竭。沈贴贴眼里的高光点闪动,朝皮卡布张开双臂,微不可闻地唤:“你过来呀。”皮卡布休息了几秒,蓄力般压低身体,而后毫不犹豫地、像曾经几千次几万次做过的那样,朝沈贴贴跑过去。客厅的电子壁炉烧得火热。沈贴贴将金色星星安在圣诞树顶,拍拍手,抱起脚边的皮卡布,跟它一起欣赏了一会儿,转身朝餐厅迈去。圣诞夜随着沈贴贴和小狗的到来而正式开始了。黑胶唱机“沙沙”地放着圣诞歌曲,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垂下橘色光芒,将一家人笼罩在同一团巨大而温暖的光晕中。“其实……”沈贴贴一入座便发声,脸被烛光照得红彤彤的,“我有喜欢的人了。”他说罢,将皮卡布抱得更紧了一点,撩起眼皮,略带羞涩地观察家人们的脸色。桌上的三对老夫老妻互相交换了一番眼神,不约而同地将这个艰巨的任务托付给妈妈。“那不挺好嘛。”妈妈暗自激动,强行按下心里千百个好奇,只挑最关键的问,“她喜欢你吗?”“诶?哦……应该喜欢的吧。”沈贴贴愣了愣,纠正,“是他哦。”“抱歉抱歉。”妈妈为她的刻板印象而道歉,随后眉峰一挑,追问,“什么叫‘应该’喜欢啊?”“我们还没有互相表白。”沈贴贴想到宋以桥收拾行李的样子,又有些消极,“他不是本地人,来B市留学的,明年就要回去了。”“他不想留下来吗?”“我不知道……他好像总在看着很远的地方,或许对他而言,恋爱并不是必要的。”沈贴贴苦涩地笑,“而且家人很重要,我不能要求他和他的家人分开。”妈妈见不得沈贴贴灰心的样子,“只要他想,我们可以帮他们家留下来”这样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可是她从不干涉沈贴贴的人生,憋得面颊鼓鼓,拧一把爸爸的手背。“咳。”爸爸像个临时上场的替补队员,“他……比你小吗?”“比我大,是工作之后来读书的。”“挺好的。”爸爸又问,“那是做哪方面工作的啊?”沈贴贴的神情肉眼可见地绽出光彩,语速都变快许多:“是很优秀的音乐制作人。”律师爸爸陷入知识盲区,又把话语权转移给编剧妈妈。“音乐制作人啊。”妈妈思索着问,“叫什么?说不定我认识呢。”“宋以桥。”妈妈一怔,捏住了爸爸的手臂,激动地喊:“我还真认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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