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光远点点头:“花。很复杂。”
言昳真是听?他?说话那股认真劲儿,就想笑:“我更复杂。”
山光远站起身来,果然盯着她看——那瞳孔紧盯着,看的言昳跟踩了尾巴似的一个激灵。
言昳可受不了他?跟做研究似的执着眼神,抬手去遮挡他?的视线,身子一边躲一边道?:“啧,不许看我。让你办的事?办完了吗?”
山光远收回目光,点头。
他?做事?,言昳放心,她不用多问?,跟他?一并绕着这边僻静的廊庑走。院子里?挂了太多的灯笼,给草木留了满墙满柱重叠乱晃的阴影。言昳走在其中,风吹过,灯笼乱转,枝叶轻颤,给她面容上投下了迷乱的花影树影,她并没有要今晚要做大事?的忐忑,反而?是跟山光远讨论起这院子的装饰。
言昳往回走,道?:“我一直不喜欢这个小园子,白府就是隔墙太多,都给分成了一块一块。啧,什么?时候能把白府给改了啊,把这几个院子都拆了啊,弄个气派的大院子。”
山光远想起她上辈子夺回白府之后,就开始大肆改建这府邸,几乎只用了两年多,就改的看不出以前白旭宪生活过的痕迹了。
他?只是没想到,言昳一路竟回了自己住的院子,里?头几个丫鬟并没有因为重阳而?穿红戴绿,只着素色裙衫立着,言昳往北后屋走,没让他?跟着:“你等我会儿。”
山光远能从重重昏暗的门廊往里?瞧,门廊那头,后屋槅门打开,里?头上着暖黄色灯烛,正间摆了一座并不大的牌位,牌位上字儿不太清楚,但有些女子的首饰与书信摆在牌位前。言昳进去后先是将桌案上瓜果又摆整齐,面上笑意柔和,从丫鬟手里?接过几炷香,娇小的身影对那牌位郑重的一拜,而?后插在香炉中,朝蒲团跪下去。
她一跪,丫鬟也合上了后屋的门,将她低伏下去的身姿掩在门后。
山光远知道?她在做什么?,便静静伫立在重重门廊这头,直到片刻后,言昳又打开了门,走了出来,只是她手上又捏了几炷香,端了些瓜果,她从几道?门那头看见?他?,微微一愣,便朝他?这边走过来。
言昳身影在穿过那几道?门的时候昏暗下去,只瞧见?裙摆开合,裙幅上锦绣的花鸟流光浮动,面目不清。经过那一小段黑暗的路,她脸庞又从容的挪进灯光下,再度明亮起来,她抬了抬手,笑道?:“你要是需要,我可以借你。”
山光远没想到她还?惦记着他?,点头:“谢谢。”
山光远没有山家人的牌位,说实在的,他?心里?只有模糊的印象,只有大火烧遍全府之前,父亲的叮嘱,母亲的哀嚎。说是祭拜,也是心里?模模糊糊的不知道?该祭拜谁,该如?何祭拜。
他?只找了一处偏僻的角落,将瓜果、香炉放在了一处石台上。
山光远并没有跪下,只点了线香之后,深深鞠了几躬,又起身。那盘子里?装了几个苹果,山光远拿起一个,啃了一口。
言昳吓了一跳,掰他?的手要夺回去:“我们这儿,拜完了不能着急吃贡品的。”
山光远摇头:“没事?。他?们,会很想、看我吃的。”
言昳抢过苹果,放回托盘上,跟怕他?又扑上来狂啃似的,紧紧按住苹果:“他?们?你爹娘?”
山光远:“不。护送我。南下的那些。”那些将士。
山光远不知道?他?们的真名,之前在山府也没见?过他?们,只知道?他?们互相叫对方“老?鬼”“猴子”“瓜蛋”之类的。甚至这时候,他?已经记不太清他?们的脸,只记得他?们背着他?时候如?巨船般的臂膀,记得他?们死前瘦如?枯木的模样。
当时正值饥荒,他?们一路南下,经过一片树林时,??现沿路的树皮都被扒光了,众人饿的眼前??绿,??了疯的在林子里?找草叶子嚼。猴子真是只猴子,却从一棵野苹果树的树梢上,摘下了一个小小的野苹果。
所有人传过来,用自己脏兮兮的衣袖擦净了,咽着唾沫递到山光远手里?。
期待的望着他?咬下一口。山光远咬下去,又酸又涩,可他?太久没吃到这样的东西了,还?是点点头。
众将士笑了起来,摸着他?脑袋道?:“等咱们到了金陵就不愁了,听?说那儿山好水好,随便当个船工,就能赚老?多钱。以后咱天天给阿远买苹果,大家一人一个,天天吃!”
可最后,谁都没吃上。
前世,山光远到了孔管事?家养好了胃,也一直不肯、不敢吃苹果。
言昳听?他?说是护送他?南下的将士,心里?大概有数了,松开手,道?:“那倒是该给他?们上柱香。供品就在这儿放一夜吧,咱明日再收。祭祖被咱俩搞成了祭奠逝者了,哈,不过真要祭祖,我也只想祭奠我娘。”
她正说着,就瞧见?外头轻竹几乎是跳进了院子,四处张望着找她。
言昳面上一喜,连忙提裙进了屋里?,留住山光远守门。
一进屋,轻竹便笑着掩唇,低声道?:“李冬萱已经扶他?去休息了,老?爷醉的不像样,执意要歇息在西院大奶奶的屋里?。”
言昳笑:“这倒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了。不必去,那李冬萱不是蠢女孩,她最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李月缇也会帮她的。让山光远去请那郎中来。”
重阳日,月色深,李月缇推开门的时候,屋里?一片混沌的深蓝色月影,就瞧见?李冬萱正站在屏风里?头,开始利落的脱自个儿的衣裳,她露出稚嫩中透着生命力的躯体,只是她把裙子一夹,裙摆撕烂,转头往床上爬回去,跨过白旭宪,缩进床帐深处。
李月缇缓步靠近了几分,她刚刚听?见?屋里?有些动静,便道?:“他?动你了吗?”
李冬萱脸在床帐深处看不清楚,只听?她轻轻笑着。李冬萱没想到这位大她好几岁的大奶奶,竟然不怎么?懂人事?,她道?:“烂醉成这样,那儿立不起来的。当然,男人都不这么?想,他?们也没在烂醉的时候摆弄过,都以为能酒后乱性呢。”
说着,李冬萱支起腿来,狠狠往自己大腿里?头掐了捏了几下,留下些许青紫的指痕,将拇指大的血包挤在床铺上,还?有几滴滴在了自己的腿内,把血包的肠衣给李月缇。
李月缇捏过,扔进火盆中,唰一股白烟,便焦黑成渣了。
李冬萱又开始脱白旭宪的衣裳,白旭宪说是烂醉,但那酒中家了不少?催|情药物,他?自己燥热的厉害,李冬萱手一碰到他?,他?便扯起衣领子来,眼都睁不开,手就顺着李冬萱的胳膊往上摸索。
李月缇紧张小声道?:“我怕他?——”
李冬萱那张跟她只有两三分相似的脸,在床帐里?满不在乎地笑起来:“大奶奶怕他?真的碰我?我都进过人牙子手里?了,大奶奶觉得我没被糟蹋过?我本以为买我来,就是让他?糟蹋的……大奶奶竟然只是让我做戏,我不知道?该说你不怕麻烦好,还?是菩萨心肠好。”
李月缇闷闷的,半晌道?:“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有人在这事?儿里?受伤害。”
李冬萱扯着嘴角笑了笑:“我这样的人受的伤害,往往都不被当做伤害。”
李月缇只顿顿道?:“伤害,就是伤害。”
李冬萱抓着白旭宪衣领的手,因这句话渐渐握紧了,她刚要开口,白旭宪满是酒气的脸贴在了她锁骨上,双手贪婪又肆意的掠过,李冬萱反手抱紧了白旭宪,对李月缇扯出一个微笑:“堂姐,你该叫了。”
李月缇实在是被眼前画面冲击的厉害,白旭宪啃咬着李冬萱的身子,她却冷淡的笑着,拥着那个令人恶心的男人,再次道?:“戏再不上,就来不及了。”
片刻后,西院的丫鬟被一阵尖叫惊动,就看到李月缇满脸不可置信的倒退出房门,捂着嘴满脸惊恐与恶心的哭着,靠着廊柱,身子软下去。
丫鬟们以为屋里?是有了什么?老?鼠,纷纷冲进屋里?去,就目睹了那一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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