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意?了山光远提交的采购案,这可谓是大明近七八十年来?效率最高的采购,这头户部入帐下旨意?,不过三日,在?山光远领兵天津水师后,这些?舰船就入了新编的水师军队中。
梁栩还特意?让人去打探,言昳确实只收了户部那点钱,就把三艘装甲主舰船,十几?艘中型舰船送到?了天津水师手中。
山光远也确实尽心尽力的在?天津水师操练海军。
梁栩不是没想过,言昳虽然自身不能入主朝野,但她会不会想让山光远反了梁姓,当新朝皇帝。
在?他登基前,显然是最好的时?机,可这俩姘头一副朝廷的好臣民的模样,连半点想反的动?作都没有。
反倒是不肯入朝的韶星津,在?外头掀起了更多的风言风语。颜坊上台后,虽然提出许多激进的新政,但梁栩暂时?不想搞事,而且很多政令虽然利民,??短时?间很有可能伤害言昳在?内的许多财阀的利益,梁栩怕财阀不满反掀他下台,一直不肯同意?颜坊的新政。
而颜坊这个阁老上台简直就是工具人,韶星津手下在?内阁的诸多官员,明明跟颜坊同属士子共进会,??翻脸对颜坊攻讦起来?。
反倒是本来?近些?年只在?士子、生徒与商贾中流行的一种思想,在?百姓中越传越广。
或许出问题的不是某个皇帝。
而是有皇帝这件事。
如?今又?不是闭关锁国的时?代,英法商贾众多,翻译论述也不少,法国大革命这样震惊四海的新闻,自然也在?二三十年前就传到?过大明,当时?也在?大明境内掀起过风浪。
只是因为宣陇皇帝当时?说?要励志革新、杀军阀、清算贪污等等,所以百姓都觉得:来?了个好皇帝啊!咱们大明有救了!
但宣陇皇帝最终的一事无成、强压政策的反噬、后头睿文皇帝的国库大案,都让百姓一点点心凉下去。
有皇帝是一种惯性?,并不在?于说?是百姓有奴性?,而只是不肯直视矛盾的一种本能而已。
当下不好,是因为皇帝不是圣贤;或者是圣贤的皇帝被奸臣蒙蔽。这让人躺在?原地,觉得等奸臣老死、等皇帝换人就会变好。
可如?今,满目疮痍谁也躺不平了,终于,人们开始找答案了。
这种话?题随着如?今各类小报越来?越流行,随着工厂兴起百姓认字,越来?越往下而行,街头摊上吃面的劳工也能扯几?句法国人杀贵族,租马车的车夫也能随口说?几?句路易皇帝。
白瑶瑶也能在?言昳府中看到?些?新来?的报纸。
宫中一波波的来?人,从一开始的量体查身,到?后来?开始商议什么大婚时?候的发型。
曾经小时?候无数次幻象自己成婚那天的白瑶瑶,发现时?至今日她竟然一点也都不关心了。当宫中来?的梳头嬷嬷替她试戴凤冠时?,她??拿着报纸,翻过一页,在?租车行与发条钟的广告旁,瞧见了“老梦实话?”专栏中,刊登的文章那铅印的标题:
“改姓救不了大明,那改型呢?”
这样简直是无视皇帝、无视朝野的胆大文章,让白瑶瑶心里惊跳,忍不住合上报纸,生怕后头宫中嬷嬷看见。
那那两个嬷嬷是进宫多年的宫女,识字不多,白瑶瑶这才?偷偷的装作看广告的样子,瞄了几?眼老梦实话?中的文章。
他们激进的话?语批判着罪孽的紫禁城存在?本身就是错误。那就是她即将戴着沉重?凤冠走入的地方,白瑶瑶想起言昳给她看过的那份“契书”……
距离大婚只有六日,鸿胪寺派遣的正副使将会到?这座府上来?将她接入宫中,府上早就在?轻竹的忙活下,装点的喜庆华贵,至少从面上不会让白瑶瑶跌了份去。
早些?年皇后还有家中亲戚要五全这样的说?法,现在?白瑶瑶只剩下一个改姓的姐姐,也没人再?提了。
白瑶瑶有些?日子没见到?言昳了,当轻竹来?她院中让她掌看入宫大婚流程时?,她忍不住问道:“姐姐去了哪儿?”
轻竹对她还算客气,道:“二小姐去了天津,您大婚的时?候她未必会回来?。”
白瑶瑶讶然:“去天津,不是说?马上天津就要打仗了吗?是去陪山总兵了吗?”
轻竹并不纠正她的说?法,笑道:“算是吧。”
言昳确实是在?天津,可她??不是陪山光远的,而是去陪自己心血浇灌的舰船的。
天津卫水师驻营的瞭望塔上,言昳拿着黄铜的望远镜,看向远处,今日是实装炮弹的军演,言昳能听到?远处战舰发射炮弹时?候的巨响,也能看到?在?海天一线处,船只的交错与纠缠。
她其实对山光远的领兵水平,只有耳闻,并未亲眼见过。
前几?日无实弹的训练时?,她换了曳撒去登船参加,她才?知道山光远玩的最转的,就是两方舰队深入彼此队形后,擦枪走火,刀锋交错的海上“肉搏”。
她在?其中最大的定威号主舰上,看到?山光远并不是稳坐在?主位上,而是整个指挥舱内站了约有十余人,会传递各个方向肉眼看到?的敌方战舰的距离、炮台旋转的角度;也有底舱的锅炉兵,不停地传递时?速、功率与锅炉温度的信息。
山光远则是几?乎在?甲板上奔走,四处登高,用望远镜或肉眼辨认到?距离极近的舰船炮台的方向,而后连接向掌舵兵传达指令。
“五尺炮射程内!零九七方向,打满标舵,航速七节半!”
“立刻!左轻舵,改六节航速,改一八三方向!”
战舰在?海浪上划出漂移般的大弯,倾斜的像是几?乎要把言昳从座位上甩下去,要不是山光远特意?嘱咐她用几?根皮带把自己的腿固定住,言昳都怀疑自己早就要滚到?底舱去了!
整个指挥舱内,响满各种由他规定后简化的汇报口令,而掌舵兵似乎不习惯他的下令速度,来?不及反应,山光远脸色铁青怒道:“说?了是右标舵,你为什么要迟疑!你知道这迟疑的半个瞬间,就能让咱们的后炮台被一百一十斤线膛炮击毁——”
他正要在?紧张安静的船舱中强调自己的指令,就听到?指挥舱角落里,传来?了呕吐的声音。
山光远刚想训斥哪个新兵还会在?舰船上呕吐,就看到?言昳面色惨白的伏身下去。
山光远刚刚要发的火都噎了下去。
军演返航的路上,言昳都快站不起来?了,山光远本来?只是去扶她到?下层的居住舱休息一下,言昳走到?外头甲板上的时?候,脚步都发飘,他看她随时?都能摔倒的样子,他也顾不上别人怎么想怎么看了,将她抱起来?,往居住舱去了。
言昳在?居住舱的铁床上半死不活的瘫了一会儿,虚弱道:“我实在?不想丢人的,我以前也从来?不晕船……但是你这开船比在?贵州山路飚马车还猛,我真是没想到?。”
山光远看她想绷住高傲但实在?是败在?生理反应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揉了揉她虎口:“难免。再?说?你又?不当水兵,没必要适应。”
言昳??自己觉得脸上挂不住,将手背搭在?眼睛上,偏头道:“我可真不该来?,你也不该抱我。”
山光远还挺会安慰人的:“都知道这舰船出自你的船厂,他们感谢佩服你还来?不及呢。我抱你一下,更说?明咱们关系好,这舰船无论如?何都不会跟前朝时?候那样,搞出什么炮台质量问题。”
言昳听的顺心,抿嘴想笑,到?嘴边??哼了一声:“那是,我是这船的老板,亲自登船也是拿自己的生命给这船背书,有什么不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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