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昳忍不住道:“二傻子,你怎么又欺负雁菱了!”
言涿华转过脸来,看?见她先是?一?怔,顿了顿才瞪大眼睛夸张道:“我哪里是?欺负她,里头有医师在给她换药呢。而且你听,她那哭声都是?装的呢,我就?忍不住说?了她几句,她就?这样。”
言昳知道雁菱之前在战场上受伤的事,她竟然是?言家这么多军将中,最跳脱又冒险的那个,堪称是?战场上的突击手。
代价自然也是?负伤——
雁菱后背被炮弹的火焰燎到,烧伤了一?大片,之前言家行军时,她不太听话,没有肯好好休息,如今到了京师,背后的烧伤还没好全。
言涿华怕是?也太担心她,才忍不住多叨叨了几句。
言夫人进屋去跟医师说?话了,言昳抱臂站在院子里,跟言涿华聊天。
他似乎跟她有了点距离,估计是?听说?了太多京中发生的变化。
言涿华没有转脸看?她,俩人一?开始都聊着家常,言涿华突然没头没脑道:“感觉好像,你已经不是?小时候跟我们游船又读书的人了。”
言昳瞥了他一?眼:“只?是?你知道的太少,我没变过。”
言涿华扯了下嘴角:“可能是?我太傻,之前白家倒台后,金陵大乱,我还出去找你,找了一?夜。那时候你早有安定的地方了吧。”
言昳有些惊讶,但又摇了摇头:“不,那时候我也是?在生死关头呢。只?是?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不过我也没打算跟你说?什?么我们还是?一?家人之类的酸话。我这么德行已经很多年,你今天才怕我,说?明咱们二傻子最近长脑子了。”
言涿华气得抬手,真想对?她脑袋狠狠锤一?下,看?她编发精致的发髻和比她可爱柔软的多的绒花,冷哼一?声:“你现在这种气死人的说?话方式,真是?给我找回了小时候的感觉。你说?的没错,你一?开始就?是?这种心眼比莲蓬还多的!”
言昳抿嘴笑起来:“那要看?跟谁比。”
言涿华瞪眼。
俩人对?视,又忍不住都笑了起来,言涿华懂得,很多事提到他去找过她就?够了,不必多说?,但还是?忍不住抬手捏了她头上那绒花一?下:“大忙人记得多来找我娘蹭饭。”
言昳拍开他的手:“知道啦!”
雁菱那边换了药和纱布,医师终于出来了,雁菱似乎披着衣裳坐在床上起了身,言昳这才提裙走进去。
她没想到雁菱见了她第一?句话,就?是?:“昳妹!那个新式的高?射炮,俗名叫歪脖子的那个,是?你手下的厂造的吗?”
言昳气笑了:“都多久没见了,一?见面聊这个。”
雁菱后背上似乎贴着一?整块纱布,看?床铺上还有她出冷汗留下的痕迹,恐怕伤口还是?很痛楚的,说?是?假哭也未必。
雁菱抓着她的手摇晃道:“妹妹!好妹妹,你告诉我嘛。”
言昳点头:“最早原型是?根据山以将军曾经搜罗的图纸制作的,后来因为技术革新,又派人偷拿英法的图纸,在原有基础上改建的。在华中、京津都有厂子。”
雁菱眼睛亮起来:“能不能回头让我见一?见啊!我们言家军的炮都没有那么新式的,我想试试呢。”
言昳忍不住捏着她两腮拽了拽:“你娘都恨不得让你吓死了,你却还想着玩炮!”
雁菱看?了一?眼言夫人,言夫人哼了一?声,走出屋去,雁菱才对?言昳撒娇道:“我知道,可我喜欢嘛。你说?咱们大明、啊不,新明,能不能有单独的炮兵营,让我去当个将领!哎呀,给我点希望呢!”
言昳想了想未来的发展,点头道:“说?不定有。”
雁菱探着脑袋,眯着眼,瞧言夫人跟言涿华走出院子,才小声道:“你回头安慰安慰我娘,她有点被吓着了,就?生怕我没了……”
言昳上辈子可是?见过雁菱没了之后,这个家变成了什?么样,她有些劝不出口。
但年轻孩子总想不到身后事,雁菱盘着腿坐在床上,被晒得黝黑的胳膊搭在膝盖上:“我娘看?大哥成婚了之后,估计也动心思让我嫁人呢。但我真的不想,我跟我爹我大哥还不太一?样,我……我喜欢打仗,我喜欢那种胜利的感觉。”
言昳听说?过,相对?于充满着自责与疲惫的将领,往往是?性格中能够享受胜利的人,才会成为战无不胜的将领。
她转头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雁菱倒是?很大方,转过身去,脱了外?头的披衣,后背三分之二都覆盖着纱布,依稀透过纱布能看?到焦红色的疮疤……
言昳从没见哪个姑娘身上有这种级别的伤,也倒吸了口冷气。
雁菱连忙穿上衣服:“别吓着你了。哎,不许说?什?么姑娘家身上不能留疤的话。姑娘也不许露后背,那我后背上有点伤疤怎么了!”
言昳忍不住伸手抓着她发髻揉揉捏捏:“你把别人的话都抢完了吧!还不许心疼吗?喜欢打仗、喜欢炮弹没什?么,真别吓你爹娘。你既然都说?不嫁人,一?定要健健康康的,才能在他们老了的时候照顾他们呀。”
雁菱想挥手轻松玩笑的绕开这个话题,但又明显听进心里去了,张着嘴半晌才道:“唉,我知道啦。那你呢?我可都听说?了,什?么山爷背后靠着财阀,什?么能战无不胜、军备齐全都是?有靠山呢。你们俩不打算成婚吗?”
言昳扁了下嘴:“等回头请你来吃席。”
雁菱本来是?开玩笑,没想到言昳会这么说?,她激动起来:“真的嘛?我以为你是?那种——把人用完就?扔的呢,我还想着山爷之前来我们家做客,氛围还挺好的,生怕闹僵了,他也不跟我们来往呢。而且小时候,是?呀,咱们还都这么大的时候,他不就?是?跟在你身边呢?”
言昳笑起来:“是?,十年前了吧,咱们还一?起上街吃甜点呢。感觉我们这些人,以后还说?不定可以一?块在金陵走街串巷的玩呢。”
雁菱抱着脸,已经憧憬起来,嘴里甚至都冒出了一?句不像她会说?出的升华的话语:“有时候觉得什?么都不变,才是?最大的幸福。”
俩人聊了几句,言昳每每想把话题从男女之情上扯开,雁菱却又忍不住打探她和山光远的事。也不知道是?她情窦初开对?爱情好奇,还是?单纯的八卦,雁菱问道:“我听说?他南下,把江浙那边有点苗头要自立的乡绅富贾都给打压了,水师正要开拔到福建去呢。你会去找他吗?”
言昳:“我确实?想回金陵一?趟,既是?有生意上的地方,也是?想买回白府旧地重修一?下。不过不着急呢,等这边尘埃落定。”
雁菱好像听懂“尘埃落定”是?什?么意思般连点头:“等韶星津当上首相是?吗?”
言昳笑:“等一?些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认命。”
几日后,东交民巷一?处没有挂牌的茶楼,茶楼内庭院深深,楼阁林立,从这里登楼能看?到正在重修的奉天门。
白日是?茶楼,夜里怎么也会卖酒,青帘竹帐看?似清雅,却也会行走些许巧笑晏晏的女子。酥手柳腰却穿着竹兰高?领褙子,行止香风却口头吟诵着百家诗篇,这是?京师附近最高?级的风月。
韶星津早些年就?来过此处,里头布局隐蔽出口又多,是?最适合谈事的地方,他在这里会面过诸多朝野百官、各路富贾巨商。
韶星津今日忍不住多喝了几口,被名叫昔兰的馆内女子搀扶着到后院去,昔兰跟他有一?两年来往了,此刻也是?极近温柔的将韶星津扶进院内,伺候着茶水毛巾,她一?边给韶星津捏着肩膀,一?边轻笑道:“爷今日怎么这样高?兴?”
韶星津拿热巾子擦了擦脸颊,看?的昔兰一?阵脸红。这样标致人物,别的女子怕是?想在他脸前露脸都难,却能宿在她这样下|贱的女子屋中,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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