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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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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觉胸口一滞,像是有什么郁结在心间,半晌才提起气来,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问道:“然后呢?”

空气骤然凝结,多皱的心情也染上了薄薄的霜雪。我手中的工作未停,呼吸却是屏住的,沉默又急躁地等待着辛格的答案。

就如同等着我未知的命途。

等待的过程冗长而煎熬,一颗心悬挂在嗓子眼,几乎快要跳出来。似乎过了很久很久,我才听到辛格低低的一声答复:“没什么。”

他不愿再说,可我却已分明从他忧郁难抵的表情中看出,那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像是感同身受一般,我的心中倏然冒出几缕莫名的酸楚,却说不清这是为什么。

正当怅惘之时,就见两个师兄推门而入,其中一个嘴里还嘟嚷着:“教授偏要一个会阿拉伯语的,说是怕沙漠里迷路了语言不通。你说这怎么办,阿尤布又不去,谁愿意去沙漠给咱当翻译?斋月今晚才结束,过几天我们又要出发,人家穆斯林身体都还没恢复过来,根本没精力去那种又干又远的地方。教授给翻译开出的薪资还就这么点,让咱两去哪儿找人呢?”

第029章 开斋相庆临酒吧

说完,师兄看了一眼还愣愣站着的我和辛格,眼神一亮:“咦,cece,辛格,你们认不认识会阿拉伯语的熟人,愿意赚点外快的那种?”顿了顿,又苦笑着强调说,“当然,只是一点……”

艾默丁教授似乎比较中意技术型人才,给我们的补助不菲,但给翻译的薪资,实在是没有诱惑力。

我耸耸肩:“不熟悉。”

辛格说:“如果我是穆斯林,我也不愿意在斋戒一个月后的第六天就去沙漠。就算阿尤布没有妹妹结婚这一层原因,我也挺理解他的。”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当然,就我的认知来看,无论处于哪种情况,阿尤布都会能逃则逃,反正迪拜本地人衣食无忧,何必让自己太辛苦呢。

两位师兄哭丧着脸,虽然知道没什么作用,但还是叮嘱我和辛格,若是遇上合适的人,别忘了试着问一问。

我口头应下,天知道我能去找谁去问。阿拉伯人我总共就认识两个,阿尤布已经拒绝了艾默丁教授,而穆萨……

至少现在,他仍是我心口的一根刺。

算起来,我已经半个月没有见过他,他还好吗?或许我们那点薄如蝉翼的交织,早已被他忘得彻彻底底。

迪拜的夜色总是很晚降临,日落的时间便显得分外冗长。凌厉壮魄的建筑在夕阳酒红的光线下出落得温情脉脉,伴着悠扬的宣礼声,竟是有了几分平易近人。

斋月,在这一声宣礼的末梢处,终于结束了。

间隔着明亮的星星灯火,城市亦衍出了生生不息的人气。天色渐次暗淡,灯火兴盛未央,苦守一个月的穆斯林们纷纷出门,庆祝斋月的结束。

虽然这是穆斯林的节日,可我们这些外来人也免不了沾上喜气。连翩喜滋滋地一个电话把我召唤出去,她说:“汐汐,今晚,我们去酒吧。”

酒吧,在迪拜是一个极特别的地方。

迪拜禁酒,连买酒也需要费好大的劲才能办酒证,可就是在这种地方,酒吧居然昌盛不衰。这种宗教信仰限制下的酒吧又会是什么模样呢?怀着好奇和忐忑,我一口答应了连翩,坐上计程车出发了。

巴拉斯迪酒吧位于酒店和海滩之间,周围环绕着游泳池、棕榈树和沙滩,波斯湾的美景轻易尽收眼底。修剪整齐的草坪上放着舒适的躺椅,过往的路人都可在此休憩。如果不是天气太热,我真想躺在这里的躺椅上静心聆听海风的呼吸,将白日积郁的疲惫统统散掉。可是现在不行,虽然夜色已至,室外的高温依然令人热汗淋漓,只想赶紧进入室内。

临到门口,连翩拽拽我的衣袖,带着兴奋说:“我之前打听过了,今天是巴拉斯迪酒吧的欢乐时光!”

“欢乐时光?什么意思?”

连翩眼冒金光,搓搓手解释道:“就是减价供应饮料的时间,往往这样的夜晚,是酒吧最high的时候。”她一副嘴都快笑裂的模样,往我这边蹭了蹭,又犯起了花痴,“说不定……我今晚能钓到个外国帅哥哟!”

第030章 一人坐再相逢

我曾经去过一次国内的酒吧,乌烟瘴气,振聋发聩,只待了不到十分钟便迫不及待逃了出来。而巴拉斯迪酒吧,全然抹去了我脑海中脏乱哄哄的印象,更像是一处轻松怡然的休憩地。

在迪拜的白天,外国人相当忙碌,本地人十分悠闲,总让人觉得本地人是老板,而外国人全都在为他们工作。但只要夜幕降临,城市便换了主人,随处可见穿着时尚的老外。

听连翩说,当地人是不被允许进入正规酒吧的,就算进入,也得乔装打扮一番。逡巡酒吧,丝毫见不到黑袍白袍的身影,反而是欧美人居多,连现场乐队演奏的也是英伦情调的乐曲。恍然间,我仿佛觉得自己置身欧洲,吧内吧外,全然分化为两个世界。

酒吧的餐饮区和舞池区是分开的,此时天还没黑透,舞池里只有寥寥几个人,我和连翩便找了个餐饮区的位置坐下,想先喝点什么。侍者满面笑意递上长长的菜单,我一看,微微愣住。在国内,酒吧里除了跳舞就是艳遇,印象中只有甜点和酒水。而在迪拜的酒吧,从开胃菜到甜点,竟是一样不少。

今晚的饭菜吃了个半饱,可花花绿绿的菜单又看得我胃里一缩,便随手点了个蒜泥蛋黄酱的泰式蟹肉蛋糕,一份配有黑胡椒烤肉酱的羊乳酪炸肉丸,并尝试了一下配有蒸土豆和杏仁油的海鲈鱼。这里的菜品也是偏西餐口味,比放满了香料的中东菜更清淡一点。

我专心致志地埋头品尝美食,连翩则忙着顾盼生辉。吃到一半时,突然感到一道影子横在桌边,抬起头看,一个白人帅小伙指着我身边的位置,微笑着问道:“我可以坐这里吗?”

我诧然地正准备拒绝,就听见连翩爽快地声音:“当然没问题。”

她又一次被男色所惑了。

白人帅小伙长得高大魁梧,鼻子有着淡淡的鹰钩,熟络地坐下,直接自我介绍道:“我叫比尔。”

连翩笑着自报姓名,我出于礼貌,也从美食里抬起头来,钝钝地说了个假名。

比尔根据我们应答的态度进行了甄选,立刻把目标锁定为连翩,眼神也随之转移了过去:“我是英国人,你们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中国人。”连翩再一次实话实话。

双方自报家门后,便算是认识了,比尔相貌英俊,又风趣幽默,讲了许多他来迪拜后的趣闻轶事,像是个顶尖的幽默大师,逗得连翩哈哈大笑。而我和连翩则同他分享了我们初来迪拜后的一些经历,他粗浓的眉毛挑了挑,笑着说:“你们还没真正体验过迪拜的魅力!”

此时的天色已是暗沉,舞池里的人也渐渐变多。比尔说完这话,便朝连翩绅士地伸出手,一副深情脉脉的样子:“小姐,可以请你去跳个舞吗?”

连翩假装矜持地点点头,两个人便手牵手步入舞池,欢快地把我一个人扔在了原地。

我目送着连翩和比尔的背影,又一次默默地在心底为嘉轶默哀。周围人声喧哗,而我一人独坐,突然悻悻然地想喝酒,便伸手招来了服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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