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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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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直到了现在,古伦底重骑兵依旧是草原上的死亡黑影。

因为,哪怕轻骑兵能够安然无恙地逼近古伦底重骑兵,也无济于事。

它不仅要求轻骑兵必须有高深的武艺,更要求他必须具备逼近疯狂的心性!

他必须克服对被重骑兵撞得粉身碎骨的恐惧,然后才能以平稳的手来快速挥出那一道道精准的剑光。

这是真正在刀尖与死神共舞。

古伦底的重骑兵首领遇上了有生以来最阴冷最狡猾的对手。

他的对手是一道森然华美的弯月,但这轮弯月不是高挂天空而是死神的镰刀,这是来收割灵魂的弯月。那弯月上仿佛缠满了蛛丝,那丝是淬了毒的。

暴雨还在下着。

风雨里,古伦底重骑兵们就像陷入漩涡的黑色铁塔。

国王的誓约骑士们一手举着盾牌,一手举着剑,绕着古伦底骑兵旋舞起来。他们忘了恐惧,也忘了古伦底骑兵的勇武,更忘了所有的正面冲锋的骑士准则荣耀。

见鬼的骑士准则,他们是国王的誓约骑士。

他们的准则只有国王。

今夜,此时此刻。

他们是和国王在一起浴血奋战。

这个念头鼓舞了这些誓约骑士们,他们纷纷舍弃了不必要的骑士准则,和他们的国王一样,只死死地纠缠着,逼迫着古伦底的重骑兵们,教他们发不起往常的凶狠冲撞。

他们毫无骑士正面交锋的精神,简直就和不择手段的杀手没什么两样,却疯狂得让人恐惧。

所向披靡的古伦底重骑兵们打了第一场最憋屈也最恼怒的战斗。

他们中间有人发起狠来,不管不顾,彻底舍弃了直刺的恐怖杀伤,握住枪身的中部改枪为棍朝着那些发疯的银色骑兵头上砸去,一心想要让他们的敌人头破血流。

而他的敌人,誓约骑士怒吼一声,拼着让铁枪重重砸到身上,从自己的马上一跃而起,扑到了重骑兵的黑色战马上。重骑兵的铁枪落到他身上的时候,他也将自己的剑送进了敌人头盔下柔软的咽喉。

重骑兵与誓约骑士一起翻滚着,从马背上倒了下去。

此时此刻,银色与黑色交织咬合在一起,就像两种互相碾磨的齿轮。齿轮绞动处碰撞迸渐出猩红的血花。那些血花很快地就被黑暗的冷雨冲刷干净。

人的命,马的命,就在一黑一银的金属碰撞中相轧。

要么死!要么活!

第一次,居然有骑兵比古伦底的莽徒更疯狂。

这个由人的命,马的命组成的黑银齿轮不断地转动着,渐渐地离开了原本的草坡,来到了下面的低地。一切看起来仿佛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

然而,在抵达地底的某个地方时,国王忽然一剑荡开。

他的对手被这骤然一改的剑光惊了一下。

而国王已经一扯缰绳,纵马抽身跃到了自己的战圈外面。

“走!”

国王朝着他的骑士们厉声喊。

他一声令下,誓约骑士们毫不犹豫地抽身,也各自离开了酣战着的圈子。国王战马落地,他一拨马首,朝着他们前方的一片平地冲了过去。

誓约骑士们紧随而上。

杀红了眼的重骑兵们怒吼着,旋风一般地追了上来。

这一次,他们终于能够重整队型,重新化为了一道令人心惊的直线,发起了彪悍凶猛的冲锋。

这一次,可再没有马车,也没有轻敌。

银色的誓约骑士紧跟着披着猩红斗篷的国王,像一阵急而轻盈的风掠过了平坦的草地。

黑色的重骑兵紧随而至。

当他们踏上那片平坦草地,很快,所有古伦底骑兵就意识到事情不对。

他们刚冲出一小段距离,战马就惊恐地嘶鸣了起来。随即着,他们连人带马一起陷进了泥沼里。

他们惊恐地叫喊起来。

古伦底的重骑兵们挣扎着想要从泥泞中挣脱出身。但是他们身上的铠甲通过特殊的铁扣与战马连接在一起,此时根本没法挣脱开。只能徒劳地与战马一起渐渐下沉。

很古怪的一件事,同一片草地,国王与他的骑士经过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而重骑兵们却陷下去了。

重骑兵们在先前已经绕开了那片大的湿地,后面的战斗也没有朝着湿地而去。

但是——

这里不止那一片湿地。

多玛河的主干就在离这里不远处湍流而过,它的两条支流分布在这片低地,河水日复一 日地浸灌着草地,形成了或大或小的沼泽。等到冬日,多玛河主干水位下降,支流渐渐枯涸,很多小的湿地就会缩小甚至消失。

还有一些不大不小的,则由于严寒,会形成和其他土地没有什么两样的冻土。

但,现在才九月。

最可怕的凛冬还未到来,那些小的湿地还未被完全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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