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乌默了片刻。
盛蕊以为自己的话说错了,正要道歉。
梁乌浅笑了声,没让她不适,也是玩笑的口吻:“不然当现女友?”
也许说者无心,可盛蕊把这句话听进心里去了。
如果可以,她会选择的毫不犹豫。
*
那次一起吃完饭的次日,梁乌出院了,离开的时候只在微信上给她发了个消息,说: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今天办理出院,会短暂出国一段时间,有机会下次见。很高兴认识你。
梁乌不是热衷说客套话的人,所以那句很高兴认识你,应该不是违心的。
那,有机会下次见的概率又是多少?
短暂又是多久?
这些她都没问,答谢饭吃过了,两个人就该各归其位,回到不交集的生活里。
她心不在焉的工作半天,中午才回复梁乌:好,下次见!
正要摁下发送键的时候,她倏然止住,梁乌有说过单渡发消息从来不会用感叹号。
删除,将感叹号改成句号,后又觉得意思太轻,像礼貌回应。主要还是担心没有下次。
想了想,她发:好,下次见。
又问:是要去哪里散心吗?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们都有保持一段不紧密的线上联系。
再后来梁乌回国,开起了自己的宠物店,盛蕊从朋友圈得知后,便辞去了医院的工作。
问梁乌有没有供职机会给她,梁乌说,随时欢迎。
再见到梁乌,盛蕊也更加坚定自己的心意,不仅仅只是被她吸引,而是喜欢。
可她太耀眼,心里还住着一个同样璀璨的女孩,她无可抑制地陷落的同时也自卑着。
她越加小心翼翼且认真的模仿单渡,用来换梁乌停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她以前不沾酒,现在每次当处于梁乌视线范围之外时,她都去酒吧喝酒。
单渡酒量很好,她不行,所以得练。
刚开始的时候很难接受这辣喉的滋味,以及震耳欲聋的酒吧嗨曲。
慢慢的,被这些充斥进生活,也逐渐习惯。
这并不是个轻松的过程。
她自己偷着去喝酒,不懂初次喝洋酒不能喝纯的,也不知道四十度意味着什么,仰头灌着喝,经常一杯下去就开始犯晕。接连好几次都没长进的时候,她也气自己,不就是喝个酒怎么就这么弱。
后来她去的次数多了,要酒也熟练起来,有人来跟她搭讪,邀她一起喝酒。
她不想被打扰,来人的脸都没去看,只觉得声音温润醇厚,摆摆手拒绝:“谢谢,我想自己喝。”
拒酒都很规矩。
也就不奇怪男人轻而易举看出她其实不太能喝了,似出于好心,提醒她:“酒不是这么喝的。”
这个话题,盛蕊想要听。侧头,吃力的睁开眼睛看清楚面前的男人,“那要怎么喝?”
视线慢慢变清晰,才知道这张脸出奇的好看。换做其他情况,她肯定也会想要多看几眼,但她现在只想知道:“酒是怎么喝才对?你知道,教我。”
男人一直看她,看很久才说一句话。
说可以教她。
*
他们经常见面,固定一个时间在酒吧见面,一起喝酒。
她的酒量见长,他占大比例的功劳。
他说他是一个老师,擅长教人。
他说:在不确定自己喝酒风味前,可以点朗姆酒,莫吉托,含酒精量低。
他说,风味分酸和甜,要是不想钻研酒单,可以让调酒师按风味调。不过你应该是要懂得看酒单的。
他接着带她看酒单,酒名、基酒、发酵方法、定价、以及大概的风味描述。
他教的很用心,盛蕊觉得他大概真是一名老师。
只是她偶尔会注意到他看她的眼神,很复杂,在酒吧的激射灯下,她也看不清是怎样的一种情绪。
因为初始的场合比较敏感,她对他始终抱有一定程度的戒备。
再后来,她从他的嘴里听到这么一句,你很像一个人。
她看着他,说不惊讶是假的。
他又说,真的很像。
盛蕊这才知道,男人从未透露的名字叫做庾阙。单渡离开梁乌后选择的男人。
他也真的是个老师。
世界太小了,小到让盛蕊忍不住想用假象的特权去打破些什么。
例如,她或者他对另一个人的坚守。
她这么努力,却也只是钻一个人缺席的位子而已,不算过分吧。盛蕊想。
第一次邀请庾阙吃饭,庾阙以没时间拒绝了。
第二次她便在酒吧等他,坐他旁边,不停的喝,喝的不清不楚,倚他的肩头,扯他的胳膊,想跟他回家。
盛蕊改口一直叫庾阙庾老师,用一张神似单渡的脸,连肢体语言都像。
夜晚也总创造错觉,衍生出清醒的自我欺骗。
庾阙在进都她身体里时,失控了,一遍一遍叫她单渡,撞她的力度一下比一下狠。
那夜之后,她没再酒吧见过庾阙。
她也没再去了。
后来她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和很大的力气,才真正成为梁乌的女朋友。
所以当刘嘉问她活成别人的样子,不累吗?
她心甘情愿的,习惯了。
没有那份坚持,没有今天的拥有。
她从来就不曾真正拥有过什么,所以在第一次看到单渡和梁乌的合照时,她会心动,会羡慕,会嫉妒,与这样多姿的生活相比,她也看到自己所经历的多贫乏。那一份幸福也是她可望不可及的。
但也不完全是不可及,上天给了她一个机会,她抓住了。
付出和收获就该成对等的。这是她的人生价值观,她并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所以即便所有人都来质疑她,她都能坦坦荡荡。
“问心有愧的,该是所谓说爱却不作为的人。”盛蕊对刘嘉总结道。
如若换做其他人来听,极有可能认为她说的不错。却不过是被她带进了误区,稀里糊涂。
盛蕊的话音刚落下,迎面给她的是凉掉了的咖啡。
刘嘉愤怒的起身,将咖啡杯重重掷回桌面,毫不客气的开口:“最该清醒的人是你。”
“你哪来的底气讲道理?他们认的始终不过是你这张像单渡的脸。”
“你把单渡对于他们的重量假设在自己身上,不切实际的人也是你。真把自己当单渡了?”
刘嘉拿起包,不想再有多余的停留。
走之前给出最后一句奉劝:“拎清楚一点,盛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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