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山地广人稀。又清了场,一入夜便只能听见蝉声,混着蛙叫和偶尔的几声猴鸣。
月明星稀,别院里新安了电灯泡,一过九点半,佟樱顺着墙根,自己一个人慢慢向竹笙小院走。
竹笙小院就在祠堂的后身,原本是摆放贡品的地方,后来被当作了歇脚地儿。
两个门口南北开着,看起来互不相关,却是只隔了一面墙,有一扇小门通着。
祠堂里蜡台林立,层层迭迭盘旋而上,上面是彻夜点燃的红烛,滴下来的蜡油白花花地在下面堆着。
整间祠堂一晚上的香火,就顶上数个天津卫普通人家一年的花费了。
里面人影闪动,是曲久桓正在里面续蜡,袖边卷起,长衫上没染上一点灰。
可他这活儿做得生疏,红油滴下来,滚到他的手指上。眉也没皱一下,无关痛痒一样。
“我来。”佟樱快步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新蜡,对上火光,稍一倾斜,等到红油滴下来几滴,落到台面上,才再放到烛台上。
小妇人拉起他的手,把那灼痕放在手心里看了看:“给祖宗尽孝就这么折腾自个儿?”
她还是这样,舍不得他吃一点苦。
曲久桓反握住她的手:“当孝子贤孙有什么好。”只不过是为空出祠堂找个借口。说着就拉她进了小门。
那小门用白色的帘子挡开,和墙混为一体。
佟樱回头看看,祖宗辈牌密密麻麻,俯瞰着底下的后生。
可它们不会说话。就和曲久桓说的一样,死人是挡不了活人的生路的。
现如今凡事全凭自己良心。
事在人为,人定胜天。这便是曲小爷认的道。
*
竹笙小院被竹子包围着,里面桌椅床榻一应齐全,小窗微开。只一盏红烛燃着,灯光暗淡昏黄,使外面人瞧不见里面的情形。
在外面还好。一进这小屋,佟樱就觉得手足无措起来。
“阿——”还没全喊出声,就看见青年已经脱了长衫。上身精壮,下面穿了条衬裤。
曲久桓神情自若地走到她面前,开始解她旗袍的裤子。
“太太猜明天有什么菜?”
佟樱由着他,不自觉地侧过脸去:“我哪知道。”
明天是大席,自然是山珍海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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