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前,曲久桓向床榻边看了一眼。床帐遮掩,看不清人,只有一个模糊而安静的人影映了出来。
这个男人,半年前还像百丈铜尺一般立在他面前,冰冷威严,居高临下,身体里好像能滚出沸腾的血泡灼地人一身是伤。而如今,躺在那,被人用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这样看了多少次,他又曾这样多少次凝望着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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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妇人看起来身如蒲柳,却是个胆大的。
头一回走进这长长的隧道,一句也没问,也没见她怵头。
“太太真是好胆色呀。”
“嗯?”佟樱走在后面,看着前面弯着腰却宽广的身姿,“你在这里,我怕什么。”说得很是平常。
原来是信他。
曲久桓笑起来。心里方才那点子惶恐算是消散了不少。
——青年很早之前就知道,你无法掌控一个无所畏惧而鲜活滚烫的灵魂。就像他,就像他的父亲,母亲。
隧道里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但因为修缮不休,地面用大理石砖铺地平坦,壁角里也挂着新式的电灯。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走到一扇铁门前。曲久桓立在那儿,左手配合着右手,内里机关相契相扣,几声沉闷的声响后门就开了一条缝。
星月高悬璀璨,河水倒映着夜空的灿烂,清风拂面,世界斑斓。
天津九河下梢,曲府主屋的暗道竟也通着条河里的芦苇荡。
水面风大,吹起曲久桓白色的衣摆,偏过头的他线条优美,好似天上的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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