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
白露上初中的时候学鲁迅的文章,他说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书中读来的时候都有几分旁观者的不忍,成了当事人时,才发现旁观者的难受比不上现实当事人的万一。
幸也不幸,白露的爱情在最快乐的时候戛然而止。
她曾以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不知道这世间多的是有缘无分,和恶意满满。她想珍藏的永远,不过是一触即破的镜花水月,他们之间隔得太远。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她得到的,再高兴也从不敢喟叹出口,怕命运听到,又将其收回。
陆明回了香港,白露也安心地在家有条不紊地准备面试,练习口语。
直到叁天后,孟夕失魂落魄地上门。“我收到法院的传票,说我给发的货是假的,我联系不上王叔。进货的事情都是他在负责。”他的脸色惨白,嘴唇紧抿着,全然不见往日没心没肺的模样。
白露心里疙瘩一声。受过世间千般苦的人,向来不吝啬于用最深的恶意去揣度别人。只是白露以为,这世间没有那么多不幸与悲剧让她遇上。
只可惜,这世界如履薄冰,每次他们刚松一口气,幺蛾子就来了。
“网店出事了,完了传票已经送到我这里了,我是不是要去坐牢了?我不想坐牢……客户说不退款,就告我。”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正是他说的法院传票。上面孟夕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法院的印章清清楚楚,传召理由是销售伪劣商品,侵犯注册商标的专有使用权,数额近乎二十万。
白露心底咯噔一声。孟夕即便比白露年长两岁,又是那么个大大咧咧的性格,没有跌过这么狠的跟头。他的家就在这里,他的根扎在这里,他除了这里还有哪里可以去呢。
“应该可以证明你不知情,没有参与?”
孟夕绝望地摇了摇头,“他之前拿了我的身份证,进货也都是他一个人去,单子是我在谈……现在王叔拿着款跑路了,只剩我。”是他太容易相信人了,没有保留心眼。
他的眉眼似乎笼罩上一层阴翳,浓眉大眼失去了往日的精气神。
白露深呼了口气,“别慌,我们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你不知情,相信国家不会冤枉你的。”话语的力量的单薄的,但事已至此,反思等到事情解决后再做。
白露比他还小,他又怎能在她面前表现得太过脆弱不堪呢?孟夕惶惶的神情强行镇定起来。
距离法院传票的开庭日期还有二十天。
白露给陆明打了电话。
那头陆明声音沉稳:“露露,别担心。我把我舅妈联系方式给你,她是业界经验丰富的律师,事情交给她,别怕。我会尽快回去,我现在先打电话和她说一下情况。”仿佛给人打了一注定心针。
和白露挂完电话后,陆明给舅妈打了电话,“舅妈,我是陆明。好久不见……对,我有事情想麻烦一下您。我有个朋友……”
“那就麻烦您了。我让她和您联络。”
他皱了眉头,看回客厅里人来人往的舞会,深吸了口气。
陆明的爷爷有四子两女,家世庞大,人愈多纷争也不少。
成人的世界有太多不情愿,大家都戴上面具虚与委蛇。人呢,是社会动物。在社会活动中,我们都得学着如何佩戴面具,在众人的期许在完成对自我的要求与预设。
带上礼貌的笑容,快步走回父母身边。
说来简单,没有证据,不过是强行安慰自己。
陆明的舅妈俞琼妆容精致,看不出年龄的脸上是凌厉的眉眼,气场十足。“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陆明的舅妈,我姓俞。”他们俞家是老牌律师家族了,她太爷爷那代还是清朝有名的状师。
了解情况后,陆明舅妈放下了手中的传票,“既然收到了传票,最好的办法还是先做两手准备,和受害人庭外和解。我可以当你们的辩护律师,以次充好以假充真的行为构成销售伪劣商品罪,属于刑事案件,和受害人达成和解可以免除民事责任,再争取留保候审或者从轻判决,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先找到你们口中的王叔,找到证据证明孟夕并没有参与诈骗。”
孟夕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点头,“俞律师,我会回去看看我和王叔的聊天记录,看看有什么能充当证据的。真的麻烦你了。”
俞琼扯了下嘴角,话语冷淡:“陆明难得求我一件事,我自然会帮他。”她望着白露的眼神写满探究,却什么也没问。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叔始终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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