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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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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格属金者,金居木上,木可因金成器,却忌再见金。”

邹吾惊惧地捂住嘴,努力地呼吸,走投无路地,死死克制住那股从身体内部发出的战栗!

·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落日的余晖消弭殆尽,再不剩一点点,殿里幽幽掌起了灯,其余人还战战兢兢地站着,卓吾、翠儿和茹姬不断端着东西药壶忙来奔去,巢瑞时不时高声喊着亲信去医署取药,令人窒息的恐惧里,众人步履奔忙,无人敢高声一语。

因为钧台宫的阵仗,巨灵宫西殿申豪都过来问怎么了,巢瑞将军治军极严,下令不许外人进入,连申小将军都没有放进来,对外只说含章太子突发急症,正在医治,未免人多手杂,暂不许人入内。

邹吾一直坐在庭中等着,直等到天都黑透了,时风月擦着她蓝布简素的袍子,这才掀帘出来,邹吾立刻迎了过去,嘶声问,“怎么样了?”声音紧绷发颤。

时风月抬眼深深看他,“控制住了。”

邹吾干巴巴地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说着闷头就想闯,“……我去看他一眼……”

时风月立刻抓住他的手臂,看了两侧神情端严的赤炎亲卫,小声说:“你别进去了……”

她神色凝重,邹吾只以为有什么内情,她扯他,他自然是任由着她拽着走,两人直走到宫宇黑暗的僻静处,时风月才低声开口,“巢将军不让你进是对的,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卷进去了。”

这几个时辰,邹吾喉咙里一直压着哽咽,一听时风月这般说,当即便没再能忍住,“……是因为我。”

“不是!”

那痛楚的自责,便是菩萨也不忍来听了,时风月拍着他的后背飞快地解释,“不是你。他是被人下了毒,你别乱想自己吓自己……”

邹吾一时间像是没听懂时风月在说什么,茫然地看着她,时风月这才四周看了眼,低声道,“你别瞒我,他当时呕血的时候,你正在和他行房事,对吧?”

邹吾眼睫一跳。

“情热发汗,血速流增,这毒不动情平日是查也查不出的,可人一旦激动起来,毒性就如猛虎爆发致人死地……”时风月眼中蒙过阴翳,“含章太子恐怕已经被人下了至少有七日了,亏是你提前回来了,再迟个几日,积压潜伏久了,那才是真的药石罔救……”

“那……”邹吾脑子有些乱,嘴上更显得语无伦次,“那这毒解了嚒?还要紧嚒?对他有什么影响?还能养回来嚒?”

时风月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安他心道,“有我就没问题”,紧接着她又正色,“不过你这个时候不应该想一想这是谁投的毒嚒?这不是下给含章太子一个人的套,这是也要置你于死地啊!”

时风月刚在给辛鸾施针的时候就在后怕。太凶险了,这局面实在是太凶险了,若是换个别人来,根本不见得能顺利地配药逼毒和施针,待她从辛鸾榻边起身,背后简直是湿了层层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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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钧台宫被巢瑞围得如铁桶一般,什么都探不到,不过……”

巨灵东殿的内室,这里同样的一派紧张气氛。夏边嘉紧皱着眉头,低声朝向繇道,“邹吾好似是回来,刚派去的人说看到有邹吾在钧台殿中庭坐着。”

向繇心头一凛,神色陡变,“他这就回来了?他不是还要几日才能到?”

他们把日子算得明明白白,小太子说过五日正午赤炎回朝,还吩咐了满朝文武都要去水军衙门迎接胜利之师。

“那申豪也回来了?”

“是,两个主将先回来的,我刚还看到了侄少爷……不过,”夏边嘉眼中带着隐忧,“不知道是不是疑心到了我们这里,侄少爷是太子党的人都没能进去。”

一时间,向繇胸中的那口气忽然没了,他瘫坐在太师椅中,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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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毒之人,一定特别清楚你和辛鸾的关系。”

时风月很清楚,这件事到外面只会有一种说法,那就是含章太子操劳过度,突然急症,呕了血,温养一段时间就好……但是其中之事,她必须要和邹吾说清楚。

“我说了,这种毒必须要缓缓下药,猛烈爆发,今日发作其实并没有成气候,可你想想,你若按照邸报明发的归期回返,等你忙碌几日抽出时间再和他行房,还能是今日的样子嚒?”

邹吾抬起手盖住眼睛,他遍体生寒,想让她不要说了,今日已经就够可怕的了,他还能怎么想……

时风月:“并且,你们平日并不在钧台宫,而在小院对吧?深夜若真的出了什么差池,你们身边一个护卫可信的人的都没有,到时候任何一支武装都可以强行破门而入,按弑君谋逆罪论处你!

“若局面当真到了这个地步,巢瑞、申豪、何方归……你以为哪个太子党敢保你?不查,你只不过是再被人说一次’弑君罪人’,查了,他们就要翻出你和小太子的私情……况且谁都清楚,闺帷枕榻间的事情闹出来,所有人只会看热闹,别人不会觉得这是毒,只会耻笑你们偷情,说你失手把小太子玩死了……为君王讳,任你有多大的功劳,最后这桩投毒案都只会草草盖过,始作俑者逍遥法外,反而是你身败名裂性命不保!’’

时风月医者仁心,从来不耻那些歪门邪道的投毒伎俩,可纵然她经历家破国亡,见过无数风浪,也不曾想这世上居然还有人阴狠歹毒至此,都不必细想,就已够毛骨悚然。

“邹吾,你好好想一想,能猜出来是谁要这么对付你嚒?”

她认真地问他,事关悲门中人,时风月实在是不得不关心。

可邹吾只感觉头晕,“……我不知道。”

“一个也没有?”时风月皱眉,忍不住追问。

可邹吾就要站不住了:“……没有,他们,就算在政见上有所不合,也不至于图谋性命……”

况且他现在真的想不了这些,他脑子太乱了,这些营营算计、可能会有的耻笑与窃窃私语,都让他麻木,他现在都计较不了这件事不能声张,委屈只能一口吞下去……他,他就是只想看看辛鸾。

时风月看着他一片空白的脸色就知道他是听不进这些了,于心不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去看看他吧,我先回了。”她下山城还有许多病人,可今日许多事情都说不得了,只能让他先自己保重。卓吾战战兢兢地提着她的药箱远远地站着,邹吾也没有心情招呼时风月,自己扭头上了台阶,要进寝殿。

“邹将军……”

守门的赤炎亲卫真的犯了难。

邹吾垂着头根本也不看他,“让开,别逼我和你们动手。”

他刚才不进是知道自己神志有些不清楚,他关心则乱,不知道要在里面添什么麻烦,可都这个时候了,这些人能不能不要再拦着他?

外人诋毁邹吾诋毁得兴致高昂,可赤炎里的都是敬重邹吾为人的真汉子,那亲兵露出迟疑神色来:可主将的命令又不能不违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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