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昶脸色一变,然而他没了飞剑,动作毕竟迟了一瞬。就在这瞬间里,魔主执起飞剑,狠狠插在阵眼之上,直接将死守着的余青烟震吐了血,就连萧明楼的身子也跟着歪了歪,栽倒在地。
祁昶再也顾不上去追魔主,立马先过去扶起了萧明楼:“少东家,没事吧?”
萧明楼张了张嘴,话音被响震全岛的一阵凄厉惨吼声掩盖了下去,双耳都被轰隆欲裂的龙鸣差点震聋。
祁昶及时帮萧明楼捂住双耳,自己却被龙吼的声音震得五脏六腑都要碎裂了,龙仙幽魂即便已经奄奄一息,垂死挣扎起来却也不是下界修士能承受得住的。
可惜,魔主铁了心要将他吞噬,既得知了魂魄的存在,就绝不可能让龙仙继续存活。
龙仙终究还是死了。
龙鸣的余威还在岛上回荡,周遭却逐渐沉寂下来,祁昶低着头:“……是我的错,我太着急了。”
“不是你的错。”萧明楼马上握住他的手,苍白的唇勾出个柔软的笑容,眼里满是欣慰,“我很高兴,你跟我做了同样的选择。”
“但是……”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闲情逸致在你侬我侬吗?”魔主吞噬龙魂之后感受了一下,自身残魂比往日强大了何止十倍,他难掩得意,走路都带着风,款款向两人走来。
“知道你们如今这副样子让我想到了什么吗,我想到了一个词——亡命鸳鸯。想不到,那个了无牵挂的剑侠也终于有了羁绊,这可是一大弱点啊,你都退步到连弱点都不加掩饰了吗?”
魔主眼中满是残忍与快意。
祁昶立刻挡在萧明楼的身前,调动丹田内所有的灵力,周身剑意煌煌,杀气凌人。
魔主却如看一只蝼蚁般看着他:“没了龙魂加持,你算什么?”
祁昶出剑,直取魔主额心,孰料魔主竟徒手接下了他的剑意,五指成抓用力一捏,便将剑意碾碎。
倏然,他化作一缕黑风,眨眼便将祁昶全身笼罩,烟雾自七窍钻入祁昶体内,最终全部没入不见。
“祁昶”抬起眼眸,左右拧动了下脖颈,嘴角扯出一个本尊平日里绝不会有的笑容。
他走到半趴在地上看着很有几分凄楚可怜的萧明楼面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好一张我见犹怜的美人脸,怪不得那位小剑修这般迷恋……”
萧明楼冷眼看着对方:“你想附身阿丑,用他的手,杀了我?”
“聪明。”“祁昶”笑容加深,“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到,亲手杀死自己心爱之人的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可惜,你没有机会看见了。”
萧明楼说完这话,脸上哪里还能看见半分脆弱的神情,他甚至笑得比魔主更高兴,眼中带光,出手迅如闪电,抓住了他那只抬起自己下巴的手腕。
魔主心知有诈,想要退开,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挣脱不开!
萧明楼的手劲大得出奇,饶是魔主有了祁昶的体格,在附身之时连他的剑意都能使用,可他却依然摆脱不掉萧明楼的力道,而且祁昶的剑意更是对他半点用都没有!
“废话,阿丑的剑是我教的,他的剑意自然伤不了我。”萧明楼收紧五指,慢慢站起身,将迎面袭来的剑意全部收进自己体内。
祁昶的剑意一入萧明楼体内,便如石沉大海般,全部缩进了他的丹田。
“你……你在装病!”魔主眼瞳终于振动了下,瞳孔微缩,连连倒退,“是不是你在看到连环阵的时候就想到可能有我的手笔,所以故意留了这一手?!”
“错了。”萧明楼轻笑一声,目光温柔地看着眼前的人,又像是在透过魔主,看到体内真正的灵魂,“我是在雾城,听到海上石碑的事迹时,就想到了你,我的老朋友,魔主黑渊。”
“祁昶”俊美的脸仿佛裂开了一般,魔主低声嘶吼着,却被萧明楼的禁锢压制地死死的。
“阿丑和东川都怀疑过,为什么我喝了药反而好不了,其实我不是没好,所有的隐忍,都不过是为了这一刻。”
萧明楼深吸一口气,单手掐住“祁昶”的脖子,目光既温柔又冷酷,看着如同分裂的两个人,却又让人觉得这就是萧明楼本来的样子。
“呵呵……你想杀我,就得连同这具身体一块杀,你舍得吗?”魔主虽被萧明楼压制,却仍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只有剧烈的喘气声透露出他内心并不平静,妄图利用萧明楼的弱点来辖制他,“你在他身上花了这么多的心思,难道不心疼?”
萧明楼啧啧摇头:“你又错了。”
“什么?”
“我在他身上花的心思,是你想都想不到的。”萧明楼冷漠地看着他,指向他心口的剑气仅贴在衣料上,并未如魔主想象的那般刺下去。
魔主还以为他不过是虚张声势,到底还是心软了,可不料下一刻,他便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根本不必萧明楼多做什么,就捂着心口跪倒在地,满头是汗:“怎……怎么会这样!”
萧明楼蹲在他面前,双手捧着脸,懒洋洋地欣赏眼前这一幕:“你是不是觉得修为在慢慢衰退,浑身乏力,好像身体被掏空?”
魔主:“……”
“正常啊,你来之前,就没打听一下我的店小二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魔主艰难地抬起头,满眼的不可置信:“他,他该不会……”
“七煞钺和炼魔珠都是沾染了你气息的玩意,你知道这两样东西为什么能被阿丑吸收吗?”萧明楼有点同情地看着他,笑容渐深,“你既看出他是我的剑,那你有没有看出来,他就是当初镇压着黑渊的上陵刀?
“得亏上陵刀封印衰退,宗门上下再无人镇压,师尊只好牺牲我的前程,以我本命飞剑成为第二个镇压法宝,否则如今我也不会因祸得福,重伤之下还能活过来了。”
魔主残魂正被一股更为深沉幽暗的力量贪婪吸纳,最后一丝神智快要被湮没之时,他拼命操纵神识往外逃,艰难地朝萧明楼吐出几个字:“你……你是故意……让我附上他的身的……”
萧明楼伸手按在祁昶的天灵上:“别跑啊,乖乖被封印,别挣扎,我正要让你一次听个明白呢。”
魔主残魂:“……”
“说起来这事我也很惊讶,坠崖之时,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本命剑已经孕有剑灵。剑灵护主,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将剑鞘打入我骨血之中,令我成了半人半法器,也成了封印的一部分,故而哪怕我丹田筋脉尽毁,也死不了。”
萧明楼说到这里,还露出古怪之色,既拧着眉,又有几分想笑:“在你夸我我见犹怜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我这张脸可是拜你魔主所赐,怪不得当年你能倾倒神州,魔族天生的魅惑之相确实还挺有用。”
尤其是在谈生意的事情上。
魔主残魂最后发出“噗——”的一声,也不知是气吐血了,还是气炸了。
可惜萧明楼永远也得不到答案,因为这一缕残魂,也已经成了祁昶修为的一部分,被他用来疗愈之前受的伤了。
……
祁昶睁开眼时,四周全是水,他正漂浮在海上,身下是一块破碎的甲板,怀里还搂着个人。
他揉了揉脑袋,全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自从魔主吞噬龙魂以来,他的记忆一片空白。
但还好,萧明楼还活着。
他伸手探了探萧明楼的脉搏,发现他脉搏微弱却并无大碍,心中一块巨石落地,索性重新躺下,将人抱在怀中,先休憩个把时辰养精蓄锐再说。
沙沙的海浪声在耳边回荡,伴随着天际时不时飞过的海鸥沙哑的鸣叫,腥咸的海风吹在脸上,令人不自觉地犯懒,只想随波逐荡。
当祁昶眼皮重新变沉,昏昏欲睡时,萧明楼悄然睁开了眼,脑袋往他怀里又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过去。
夕阳西下,碎珠群岛在海浪的起伏之下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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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昶:我是你的本命剑,那我原来叫什么?
萧明楼:……光明剑。
祁昶:(擦汗)难怪我这名字是祈祷光明的意思,幸好我没有直接叫光明。
不然太尴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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