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草微微抬头,鼻尖上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声音沙哑道:“那就叫姑姑派人送我。”
李年瞧了赵从一眼,清清嗓子,接着道:“贵妃娘娘如今正和陛下一起招待众臣,怕是......不得空。”
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除了让赵从送她回去,她别无它选。
李年心里直念‘阿弥陀佛’,他可是为了自家殿下才说谎的,佛祖可千万不要怪罪。
连草腰间发酸,身子也开始有些乏力。
她咬了咬有些发白的嘴唇,努力站起身来,抬脚就要绕过赵从主仆两人往外走。
这不行那不行,那她就自己走回去。
可她刚迈出两步,便觉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她不敢再动,一时间僵在了那里。
只听身后一声叹息,顷刻之间,她便被人抱起。
她抵着赵从的胸膛要下来,却被抱得更紧,他面上带着心疼与无奈,温声道:“你要打要骂都好,只是,别拿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
连草如今也使不上什么力气,她听见赵从的话,轻喘着气,垂下手臂,别过脸去,不看他。
这个人,总是这样讨厌。
她吸吸鼻子,将自己的脸完全窝进披风里。
赵从瞧她终于肯安静下来,心里松了口气,随后,收紧手臂,将她抱回云溪宫。
许是洗尘宴正进行的热闹,一路上除了几个宫人,竟没遇见什么人。
李年提着宫灯在前头照路,一路上格外安静,只能听见沉沉的脚步声。
赵从低头,瞧着怀中的姑娘,眼中如星河般绚烂。
她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漏出一节白皙的脖颈,她鼻尖微红,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惹人怜爱。
这是他的妻子,他的小姑娘,这一世,他不会再将她弄丢了。
他收紧手臂,大步向前走去。
丝竹声逐渐消失,近乎听不见。
三人穿过重重回廊,回到了云溪宫。
宫里只有几名小宫女在当值,见赵从抱着连草回来,皆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赵从将连草放在了塌上,蹲下身子,道:“叫她们给你收拾,我就在外头等着,有什么事儿,你喊我就好。”
连草涨红了脸。
这种时候,她能有什么事儿叫他?也忒不要脸!
她别过头去,只盼望他快些走。
赵从起身,又不放心地吩咐了宫人几句,方抬脚离开。
宫人知道连草来了月事,急急忙忙地抬热水进来,而后,便拿帕子给她擦拭身体,换件衣物,待将她收拾妥帖,方才退了出去。
连草捧着一碗姜茶喝着,心里不知为何有一股淡淡的哀伤。
原来这就是长大,带着疼痛,和鲜艳的血红色。
她想一直当个小孩子,但这只是痴心妄想罢了。
姑娘家总要长大、嫁人、生子,就像姑姑和世间众多的女子那样,她也不会是例外。
她吐出一口气,揉了揉有些酸软的腰,下床穿鞋。
她推开门,见赵从仍在廊下站着,见着她出来,冲她笑了一下。
连草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将他的披风给弄脏了,便道:“披风......”
她刚想说,等宫人洗干净后还给他,便听他笑道:“既然给你了,那便是你的东西,不必还我。”
连草执意要还回去,却听赵从淡淡叹了口气,看着她,轻声道:“你真要同我这样生分么?”
语气中还带有浓浓的失落。
连草咬了咬嘴唇,不知该作何回答。
她该质问他的,问他为何方才在陛下跟前要那样做?问他知不知道往后旁人便会将他们二人看成一对,自己再不能喜欢上旁人了?
可她什么都没问,而是选择了装傻。
月光将二人的身影投到地上,有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连草低着头不吭声,赵从便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腕,进到她屋里,重新关上门。
连草吓了一跳,一双盛满水汽的眼睛看向他,问道:“殿下要做什么?”
她挣开手腕,两只脚往门边走。
赵从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茶水,走近她,在她想要开门的瞬间,一只手抵上门框,随后,将手中的水递过去。
“还记得你第一次遇见我,我在做什么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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