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右瞅瞅,没见父亲连安和的身影,心下不禁有些失望,随后,便不顾身后仆人的叫喊,一路小跑,到了连风的院子,张口便道:“大哥哥!”
只有院子里那颗梧桐树上的蝉鸣回应着她。
连草这才反应过来,连风早些时日便已经离家参军去了,如今家里,只有连安和在。
她抱着风筝,坐在屋子前的台阶上,心中怅然若失。
*
日光晴朗。
一群小丫头正在院子里头踢毽子,一个丫头拿到毽子后,踢、盘、摆、奔、勾、挂......,动作娴熟,毽子在她脚下仿佛生了意识,在空中不停地翻飞,最后稳稳当当的落在鞋面上,众人均拍手叫好。
可坐在上头的连草神色仍是淡淡的,手撑着额头,心思完全不在眼前的热闹上。
已经半个月了,赵从已经半个月没有了消息。
她每日里想法子去求父亲,想叫他托人在朝中给赵从求求情,却只得来一句:“人各有命,若是七殿下撑不过去,也只能说明他尘缘浅,早登极乐,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当时她正跪在他的屋子外头,听完这话,气得她站起身就走。
连偀对她做的事儿,他初时还有些气愤,知道送信到宫里,可是渐渐的,他便不再当回事,在她再次提到时,便不再耐烦,只淡淡道:“我要打坐了。”
这一来二去,算是将连草的心伤透了。
她每日里恹恹的,总是提不起精神。
钱氏怕她闷出病来,便时不时的找些人来逗她开心,今日院里的这些小丫头便是她特意嘱咐的。
钱氏见那些小丫头们玩得挺开心,但连草的脸上仍旧一丝笑意也无,便上前给她披了一件衣裳,道:“姑娘,您瞧,她们踢得多好啊,要不您也下去试试。”
连草回过神来,扭头去瞧,见那些女孩子年岁比她小,个个睁着眼睛在瞧自己,眼神里满是懵懂和好奇,瞧着生机勃勃的样子,而自己却整日苦着脸,没个高兴的时候。
不能再这样了,她想。
叫一群人为自己担心,实非她所愿。于是,便站起身来,接过丫头递上的毽子,捋了捋上头的羽毛,踢起来。
十八、十九、二十......
连草正踢着,突然想起赵从,脚下一用力,那毽子便顺着墙头飞了出去。
只听墙外传来一声闷哼,随后便是抽气声。
连草一愣,急忙提着裙摆跑出去,却见一个穿白色锦袍的男子捂着额头站在墙边。
这是谁?怎么会在她家里?
连草知道自己的毽子多半是踢中了他,便上前行了一礼道:“这位郎君,真是抱歉,你可有事?”
男子将脸上的手移开,露出全貌来。
连草抬眼,觉得眼前的人瞧着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眨了眨眼睛,又道:“你......没事儿吧?”
白和朗瞧她没有认出自己,神色中有淡淡的失落,只是很快,他便弯起唇角,摇头道:“无事,二小姐在踢毽子?”
说着,伸手便将手中的毽子递过去。
这人认得自己。
连草接过毽子,又仔细瞧了瞧他的眉眼,终于想起眼前这个人,就是几个月前,和赵从在大街上遇见的那两个人当中的一个,当时自己与他还有过对视,只是,时日长久,她给忘记了。
还没等她再次开口说话,白和朗便道:“在下白和朗,见过二姑娘。”
连草还礼:“白公子好。”
她想着他是来拜见父亲的,便错开身子,道:“白公子还有事,我便不打扰了。”
谁知白和朗笑了笑,道:“在下是专门找二姑娘的。”
专门找她?连草一愣,若是找她,为何自己没有收到拜帖?
白和朗瞧出她的疑问,便道:“在门口遇见了韩国公,在下说明情由后,国公爷便让我进来了,因此拜帖还没来得及送上。”
连草了然,今日是十五,每月的这个日子,她父亲便要到城外的云山观去上香,长年累月,从不间断。
她顿了顿,便指了指前头,道:“好,有什么事儿便到前厅去说罢。”
白和朗点头。
待两人在前厅坐下,白和朗才道:“二姑娘消瘦了许多。”
连草端茶的手一顿,随后勉强笑了笑,道:“是吗?我倒不觉得,许是快入秋了,没睡好吧。”
她到底为何消瘦,白和朗也能猜出一二,他垂下眼睛,抬起身边的茶杯,默了默,终于说明了来意:
“在下这次来,是替七殿下给二姑娘带话——”
话音未落,便听啪嗒一声,连草手中的茶杯已经掉在了茶几上,滚烫的茶水冒着热气落在她的手上,她却浑然不觉,站起身来,便向他走了过来,神色急切地问道:“七殿下他没事?”
她的眼睛氤氲着水汽,直直的盯着他。
白和朗起身,道:“是,殿下无恙,请二姑娘别担心,殿下要我转告你,万望珍重自身,你好,便是他好。”
连草咬着嘴唇,眼睛开始发热,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真心实意的笑起来。
她再不用成日的提着一颗心,睡不好觉,再不用在梦中见到赵从满身是血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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