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课上了两个小时,池幸依旧留下来自己练习。
周莽仍和之前一样在教室里陪她。看出池幸不想跟自己说话,他也没提出充当舞伴的请求。
他静静看池幸跳舞,池幸竭尽全力让自己忽略他的目光。但是不行。
周莽眼神跟得太紧, 池幸背上都是热汗,心神不定。
她调整表情跳完两遍,回头去拿水杯。周莽把杯子递给她,池幸没好气地说:“不想见你,你出去。”
趁她喝水,周莽按停了音响:“为什么撒谎?”
池幸很少这样被人挑衅,尤其现在片场个个喊她“池幸老师”“幸姐”,更是越发少见比自己年轻的人直接不留情面地同自己说话。她心想,是自己给周莽太多许可和自由了,他蹬鼻子上脸了,不仅敢强吻,还敢顶嘴。
池幸按下按钮,华尔兹舞曲的旋律在教室里流淌,她盯紧周莽:“出去,我要一个人练习。”
周莽又关了音响,他铁了心要和池幸对着干似的。
“为什么说自己父母双亡?”
池幸一下愣住。
“关于你爸的事情,为什么要撒谎?”
一瞬间,池幸真切地恨他。
和池荣有关的一切事情,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想起过。残留在印象里的只有那张暴戾、可怕的脸。
她直视周莽,用真正冰冷的语气一字字应:“和你无关。”
周莽被她呵斥得有点儿伤心,一个人在走廊等她。
结束练习后,周莽去停车场开车,池幸一个人站在楼道里,抓起手机听各色人等发来的语音。
这舞蹈教室也在楼里,也有一条走廊,但走廊两侧光亮,和潮湿小县城里的练舞室完全不一样。
身后有人喊她名字,池幸回头,竟然是林述川。
林述川是来接练舞的侄女的,小姑娘瘦瘦小小,和朋友打闹着跑开。林述川看池幸一眼:“你也在这里练舞?”
“嗯。”池幸不大想搭理他,反正左右无人,她头也不抬。
林述川却没走,把手插进大衣口袋里,长舒一口气:“听说,原秋时在追你?”
他和原秋时确实是同一个类型的男人,斯文英俊,身材高大,仿佛衣服架子,永远风度翩翩。良好的家世让他们自小学会接人待物、察言观色,擅长和颜悦色说话,谈吐有礼。池幸当年正是被这样的林述川吸引了。
毕竟,他看上去这样安全,和任何可想象的暴力都扯不上关系。
“关你屁事。”池幸答。
林述川也不生气,笑笑:“我得防止他把你挖走。原石娱乐重组之后,原家大姐很有野心,搜刮了不少人才。”
池幸笑:“原来我在你心里是人才?”
林述川:“没用的垫脚石当然也要一两颗,否则怎么显得人才难得?”
池幸仍旧是笑,亲昵里带三分嘲讽:“不舍得我就直说。”
面前男人不应,靠在身后墙上,与她面对面。池幸被他这样一看,下意识地就往外套口袋里摸索。她又忘了,她没有烟,没有让林述川不悦的工具。
“原秋时不是好对象。”林述川说,“你选他,真的还不如选我。”
池幸心思有点儿跑偏了。她想起林述川和自己分手后陆陆续续交往了几个女孩,常小雁和她八卦:那几个女孩至少在外形上和池幸都有五六分相似,只是性格完全不一样。
“你选他,也不过是随波逐流吧?”林述川微笑,“你不过是想让人爱你喜欢你,没条件没底线地纵容你。原秋时做不到的。你和他,两个人都是刀子,跟他在一起,你一定会头破血流。”
池幸没应。她站在林述川面前,已经不需要时时提防,思绪又飞了:原秋时是刀子?什么刀子?哪里有这么好看的刀子?不过若他是刀子,那周莽是什么?
她的分神如此明显,林述川脸上笑容消失,显出几分愠怒:“我在跟你说话!”
池幸:“听着呢,都是废话。”
林述川忽然欺身靠近,池幸没来得及反应,长发已经被他一把抓住,狠狠往下拉。池幸痛得仰起头,正对向林述川的脸。那张脸是愤怒的:“池幸!你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爸的事情全靠我帮你才压得下来!你别忘了,要是没有我,现在什么都不是……”
池幸右手正拎着水瓶,周莽给她灌了满满一瓶水。她甩动水瓶,刹那间像抓回握住砖头的手感。
林述川嗷地一声,捂着额头倒地。池幸右腕一抖,把水瓶抓在手里。她扯住林述川大衣衣领,重重往下砸。
但手被人拉住了。
周莽把她拉起护在身后。林述川刚坐起身,脸上又遭了重重一记拳头,砸得他晕头转向,呻.吟瘫倒。
周莽拉住池幸的手往外走。水瓶在碰撞中松了,洒了池幸一身的水。周莽脱了她的外套,让她披上自己的外衣,问:“发生了什么事?”
池幸:“……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你还打他?”
周莽咬牙:“早就想打了,好不容易碰上个机会,不能错过。”
池幸:“哎,你好傻。”
说完迎着冷风笑出声。
对付乱碰自己的男人,池幸的方式从来直截了当。
年轻时剧组聚餐,男主角接着敬酒的说辞往她身上蹭,摸手摸背,她二话不说,泼了人一脸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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