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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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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诉吗?”常小雁问。

“当然不。”池幸答。

“告她也伤不了陈洛阳。”

“无所谓。”池幸笑。

事情仍在发酵。这一日池幸结束工作,和张旻等人在片场吃夜宵时,常小雁带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孩。

池幸一眼认出,对方就是那个初出茅庐的记者。

在这件事中,她与常小雁配合默契:她是白脸,常小雁是红脸。记者道歉后池幸仍旧不撤诉,小姑娘急了,找到常小雁恳求她给自己一次当面跟池幸道歉的机会。

池幸的自诉案子,她索要百万赔偿,这不是一个记者能支付得起的。

“为什么会想到写我呢?”池幸把一碗热腾腾的八宝粥推到她面前,示意她吃点儿东西御寒,“你采访过我,其实我对你印象挺好的。”

记者年纪还小,她向主编报的选题无一例外都被毙了,最后是主编给了她这样一个足够轰动的题目,连带无数资料。

她没有选择,又极力想做好这件事。成稿十分漂亮,主编只调整了部分内容,文章在公众号发出后不到半天已有10万阅读,转载到微博和其他媒体平台,更是瞬间成为讨论热点。

她去感谢主编,主编只是笑笑,叮嘱她继续努力。

池幸跟她聊了很多很多,从自己小时候的故事开始,一直到《虎牙》片场和导演的争吵。

最颠覆舆论印象的,无非是池幸曾因为告白不成而殴打张一筒,最后进了派出所,写下几十份检讨书。

“这件事有另外一个真相,你要是真有兴趣,不妨放下你们主编给的资料,自己去我老家看一看,问一问。你不要问我,你问我老家的人,张一筒到底是什么东西。”池幸笑道,“你能找到一个夸张一筒的人,我就撤诉。”

女孩很尴尬,一直低声嘀咕“对不起”。

“社里老师给你的资料当然也有真的,比如我父母的事情。”池幸说着打开自己的微信,和她加了好友,“你认为我有选择吗?”

女孩:“什么选择?”

池幸:“成为另一个池幸的选择。就像你说的那样,摆脱所有过去的影响,否认自己的过去。”

女孩不答。

池幸喝完自己那碗八宝粥:“没有人帮我,我只有自己去摸索。就像现在的你一样,你的老师怎么不帮你出头啊?”

女孩的眼泪顿时下来了。池幸索偿的金额太大,她根本无力支付。而她的文章给社里带来负面影响,遭受的投诉源源不断,组长暗地敲打她:找下家吧。

“别哭别哭,”池幸给她纸巾,漫不经心地说,“我可以撤诉,但,你得帮我一个小忙。”

女孩脸色微变,她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这个忙对你、对我都有好处,只不过会稍微让你的老师头疼一阵子。”池幸笑道,“舆论的事情,就继续让舆论解决,你说对不对?”

离开片场时,只有周莽还在池幸身边。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但麦子在光彩剧院里监督即将上演的话剧,他极力邀请池幸去看看。

话剧是麦子的徒弟写的,两个对门邻居在某天深夜同时发现楼上传来古怪声音,俩人一个胆小,一个鲁莽,为弄清楚楼上到底为何总在凌晨三点开始剁肉,各自用自己的方式去调查。是一出灵活运用舞台空间的有趣话剧,池幸来的时候已经排演到一半,她从中途看起,笑个没完。

麦子要求极高,总是不太满意,跟话剧导演又吵了一会儿。

周莽侧头低声对池幸说:“他怎么去哪儿都要跟导演吵架。”

池幸笑着耸肩。《大地震颤》的片场里,大家起初都非常害怕看见麦子从椅子上豁然站起,冲裴瑗奔去的场景。这预示着俩人又有各自意见,又得吵架。但后来吵得多了,众人渐渐习惯,偶尔一两天不吵,一个个东张西望:麦子没来吗?好久没听见他那嗓门了。

池幸脸上的妆没卸完,看起来脸色憔悴苍白。麦子把她介绍给自己的学生和台上演员们,众人知道她参演《大地震颤》,纷纷与她握手打招呼,有人给她端来热水和点心。

在这里没人提起她最近的舆论风波,导演拉过池幸,要让她给自己和麦子评理。话剧编剧一声不吭,挺好的年轻人,慢吞吞在一边喝枸杞水,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笑。毕竟以往夹在磨心的都是他。

“导演说得对。”池幸毫不犹豫。

麦子:“……你说什么?”

池幸:“各司其职,这剧本不是你写的,这剧也不是你导的。谁负责谁有理。”

麦子:“这剧院是我的。”

导演:“也是我的。”

俩人大眼瞪小眼,最后是麦子服输:“好吧,就按你说的来。”

快十一点了,最后一次排演。音乐一起,两位主演各自钻进舞台上的床铺,重新开始演出。

池幸跟麦子告别,麦子心不在焉,全神贯注盯着舞台,草草冲她挥手。

“麦子这个人倒也不是坏,就是他的心全放在戏剧上,对其他事情不在意。”池幸说,“他也不怕得罪人,所以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周莽问:“他这种性格,没被人打过吗?”

池幸乐得直笑:“你不知道吗?麦子老师年轻时是出了名的暴脾气,有人抢了他女朋友——也可能是男朋友,我记不清楚了。他单枪匹马,扛了根木棍,把人酒吧砸得稀烂。后来出国读书,回来的时候那酒吧经营不善已经关张,他又掏钱买了下来。”

周莽一脸“这人傻子么”的冷峻表情。

“他把酒吧老板请了回来,让他继续干,还跟人结拜为兄弟,现在关系好得很。”池幸说,“下次我带你去那酒吧玩玩,有个驻场歌手特别帅。”

周莽:“他总是这么开心吗?”

池幸摇头:“他病得很严重,失眠,酗酒,灌安眠药,都干过。他老把戏剧挂嘴上,看什么人都是自己剧里的角色,魔怔了。不过也可能,这种魔怔让他快活吧。”她走出光彩剧院门口,打了个喷嚏。“戏剧是他的避难所。”她笑着。

池幸似乎是真的没有因今天的事情而有一丝低落,说话又脆又快,和周莽一起走入冷风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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