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始终令人心神摇荡的手稳稳把住池幸,她和他都读懂了。
回到小别墅,出了一身汗的周莽去洗澡。池幸点了些吃的,很快便有人送来,热腾腾摆了一桌。池幸无心吃饭,她的食欲现在变得十分复杂。
隔了一扇门,水声撩动她的听觉。她依靠想象和上一次残留的印象去描摹周莽的躯体。他的肩膀、背脊、腰身,再持续往下。他每一处都充盈力量。
池幸的胃部有一种轻微的抽痛。她说不清这是紧张还是别的,比如期待,比如兴奋,比如满足。她在周莽面前才是最自在的那一个,游刃有余,经验丰富。
她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愣。要关灯吗?池幸抓了抓自己的腰。应该没有必要。她双手交叠摆在小腹,仔细回忆自己身上是否有什么瑕疵。
周莽顶着湿润的头发俯视她:“在想什么?”
池幸吃了一惊。周莽蹲在她身边问:“不舒服吗?今天太累了?”
“……在想你。”池幸抚摸他湿润的头发,他身上还有沐浴露和洗发水气味。
周莽靠近她,几乎能把她完全覆盖,低声问:“不饿吗?”
池幸吻他,轻笑,声音从唇齿中流泻:“现在吃。”
沙发足够宽大,灯光足够明亮。他们互相检阅彼此的每一处角落和细节。皮肤紧贴,汗水交融。室内温暖,人在缠斗里愈发觉得燥热。
结束后才想起已经冷透了的晚餐。厨房里有微波炉,周莽简单加热,吃到一半又没忍住,接续饭前的活动。周莽要把她抱上楼,池幸反复强调自己的体重,换来周莽一句轻笑:你很瘦。
她被小心放置在真正舒适的地方。夜里下起雨,夹带闪电与雷声。卧室灯光昏暗,远方的闪电每亮一次,池幸就看见周莽的眼睛燃烧一次。
或许它始终在燃烧,伴着汗水与呼吸。人总是热爱征服,喜欢用细致手法拆开一只虾、一只蟹,解除盔甲,露出莹白肉.体。池幸变得干干净净。她没杂念、没赘余,周莽也一样。从天而降的水和闪电、雷声齐齐泼在玻璃上,一场淋漓大雨。
周莽差点忘了和那几个孩子的约定。谁都不愿意就这样起身,冬日的早晨,床铺太能留人。他的手指被池幸长发缠绕,起身时需小心翼翼,池幸还在梦中,他不舍得弄醒她。
但腰很快被人从身后抱住。
“嗯……?”池幸的声音有睡酥之后的茫然。
周莽又把自己卷进被子里,和她对视。“我要去打球。”他说,“你继续睡。”
池幸:“……”
周莽吻吻她额头:“我走了。”
池幸抓住他要害:“你把我丢在这里,自己去打球?”
周莽动弹不得,看一眼时间。
卧室是落地大窗,推开就是宽大露台。天蓝得惊人,苦楝树上几只小雀,脆生生互相催促。池幸平白生出白日宣淫的念头,缠住周莽不让他走。
胃部空空,两个人都饿。昨晚吃得太少,活动太多,睡去时也不知几点,总之雨停了雷也停了,万籁俱寂,只有彼此粗密的呼吸。
周莽劝了一会儿,用吻来安抚池幸的不满。池幸洗漱完下楼,周莽已经做好了简单的早餐。
这日又是上山打球。有了肌肤之亲,池幸总要跟他牵牵拉拉不放手。她不觉得羞涩,大大方方地要跟周莽亲密。虽然只八点半,路上却已经满是游客,上山下山,很是拥挤。两人走得很慢,手指勾着缠着,池幸看到那个约周莽打球的男孩就走在不远的前方,手上一个篮球。他兴致勃勃,几乎可以说得上手舞足蹈,正跟身边一个模样乖巧的女孩说笑。
周莽拉拉她的手,把她注意力从偷看男孩女孩,扯回到自己身上。
“你还会想以前的事情吗?”他忽然没头没尾地问。
池幸目光还停留在前面两个孩子身上,茫然应:“以前的……什么事情?”
第42章 风波
池幸这次回来没见到什么故人。她在这故乡, 其实也并没有多少故人。
所谓的以前的事情,她不知周莽说的是父亲,还是母亲
“你妈妈和钟老师的事情。”周莽补充。
池幸眉头微微一皱。
钟老师事故去世后, 流言愈发猖獗。
小县城里的桃色新闻往往都从女人身上生长。是孙涓涓勾引钟映, 是孙涓涓带坏钟映……人们都这样说, 说完后半掩着嘴暗暗一笑,没出口的话吞进肚子里。男人们全都理解钟映,毕竟“那可是孙涓涓”。酒足饭饱后免不了要把两个人名字拎出来聊聊,人没了, 故事还在,持续茁壮。
池幸对这一切早就有了耐受力。她从小练习, 皮糙肉厚, 棍棒都打不服她,何况几句轻飘飘的话语?
但钟映妻儿不一样。钟映还在的时候,脏水尽可以泼到孙涓涓身上。钟映不在了, 人们的议论渐渐肆无忌惮。人人都成了舞蹈教室里的镜子,一夜间,他们似乎全部亲眼见过那一对男女如何在镜前苟且,细节和台词下流得生动。
池幸没再遭受过侮辱和莫名的殴打。
无论是教导主任还是钟映的女儿,像突然患了沉默的病症。她们仍旧工作、上学, 只是目光再也没停留在池幸身上。仿佛她是一滩臭水, 必须远远避开,谁都不愿意和她再扯上半点关系,生怕有一点牵扯,就会让人们重新想起发生在这个单亲家庭里不体面的往事。
钟映的女儿比池幸大一岁,池幸只知道她上了别的初中,考了别的高中。偶尔听见只言片语, 母亲再婚了,她们搬走了。沉默形成沟壑,池幸没想过跨过去,她相信那对母女也一样,只想把过去的事情远远甩在身后。
只有张一筒仍旧坚持着骚扰池幸。只是他身边再也没出现过那位“表妹”。
“你都说了,是以前的事情。”池幸说,“早就过去了,不想了。我离开这里十二年从未回来过,不就是为了‘不想’吗?”
周莽察觉她轻微不悦,握住她的手:“那就不想了。”
池幸笑:“你好奇怪。发生什么了?”
“没事儿。”周莽摇头。
来到山顶的篮球场,围观的人居然比昨夜还多,男孩们的啦啦队声势浩大,铜锣手鼓都亮了出来。
这回两边都凑成了五比五,周莽仍旧打头阵。白天不比晚上,池幸戴遮阳帽又戴口罩,还是挡不住周围人频频投来的眼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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