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晞温顺地颔了颔首。
其实,她原本也是无需这般勤勉的。
可现下,她心里却有别的事想做。
算计筹谋什么的,总是要更费功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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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熙禁城,棠玉宫。
深秋已过,汴京迎来了初冬,树枝已然褪去了青黄的颜色,只余留了随风款摆的枯枝。
惠太妃是棠玉宫的主位,庄帝在世时,她便最喜欢唤王婕妤到她的正殿中听训斥。
王婕妤每每去完皇后宫中,回来后又要去趟惠太妃的寝殿,听她摆谱。
她是庄帝所有后妃中,年龄最小的,给人的印象也一直是个性情有些温懦的美人。
这时令的汴京最是湿冷,原本翟太后被容皇后软禁在宫,王婕妤本可在自己的偏殿抱个汤婆子打发时间,可没成想,在庄帝逝后,那惠太妃还总唤她到主殿听她唠叨。
王婕妤的神情微有不耐。
她从母家带来的女使在未出殿时,替自家主子鸣不平道:“这叫个什么事?主子从前得宠时,这惠太妃还能收敛收敛,可先帝这一走,她竟是仗着自己年纪大,愈发喜欢同主子说教了。”
王婕妤容色淡淡,示意那女使噤声。
她年纪最轻,人又貌美,亦善舞,但家世却是一般。
从前得宠时,也不敢太张扬。
庄帝这一逝,她又无任何子嗣,更是在宫里夹着尾巴做人。
待进了惠太妃的寝殿后无,王婕妤瞥了一眼殿中的熏炉,觉得里面的炭火甚旺,其内铺了满满的一层碳,甚至都要冒出来了。
按说太妃每月的炭火分例是九十斤。
她身为庄帝从前的婕妤,炭火分例是五十斤。
但按照惠太妃这么个烧法,她的炭火分例只够用半月的。
惠太妃赐了王婕妤坐,随后让宫女呈上了蜜桔和饼点。
王婕妤落座后,觉得惠太妃这寝宫属实过热,她入宫后身子便突然畏起寒来,月事也容易不顺,却也觉得惠太妃这碳烧的,有些太过。
惠太妃懒坐于罗汉床上,面上敷着厚厚的珍珠粉,瞧着虽然白,可在王婕妤看来,这惠太妃如今的作态,倒像只臃肿的蛆。
宫里的贵主很多,只有这惠太妃,是最拿这妃位身份自矜的。
但王婕妤记得,从前嚣张跋扈的李贵妃活着时,这惠太妃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王婕妤见惯了宫里的拜高踩低,便将眼底的那抹嫌恶及时收敛。
惠太妃同她聊了些有的没的后,王婕妤主动提起了炭火的事,问道:“娘娘,这碳照您这么烧下去,怕是不久就要超分例…到时,您又该怎么办?”
惠太妃呷着热茶,不以为意地回道:“这有何妨,不够便让内诸司的人补上。”
王婕妤轻轻抬眉,又道:“皇后娘娘管着帐,内诸司的人现在可不敢再填这些。娘娘…怕是得拿自己娘家银子补了。要不然…就省着些炭火用。”
惠太妃如今一听这容皇后,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横眉,怒声道:“这碳火若真烧没了,她还能让本宫冻着不成?本宫起码也是先帝的四妃之一,她虽是皇后,也得对本宫尊敬着些。”
王婕妤假意附和着惠太妃的话锋,心中却在暗道,这惠太妃果真是个没数的。
容皇后尊敬德太妃,情有可原,人家可有个做亲王的儿子在汴京。
可你惠太妃又无任何子嗣,皇后又凭何要赏你面子?
惠太妃将手中茶盏撂在了紫檀小案上,语气平复了些许,又对王婕妤道:“说来皇后的新殿既已葺成,你和本宫也该带份厚礼去椒房宫看看,恭贺恭贺她搬新殿之喜。”
王婕妤垂首应是,心中却不大情愿。
她是真不想同这惠太妃去自取其辱,便想着,待惠太妃去椒房宫时,她便寻个由头,不陪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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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早,王婕妤纵是称了病,惠太妃还是强制命宫人,让她陪着她去了椒房宫。
惠太妃不仅唤上了王婕妤,还提前唤上了德太妃和庄帝的其余妃嫔,打着送贺礼的旗号,想看看这容皇后的寝殿到底被装葺成了什么样。
椒房宫的花厅宽敞又华贵,里面炭火烧的温度也很适宜,既不让人觉得过热,又会让人不觉初冬的阴寒。
花厅主位之后,立着扇金漆云绣屏风。
吊顶正央也悬着精致的流苏四角宫灯,脚下的织锦华毯仍很新簇,踩上去软绵绵的,檀木博古架上也摆着琳琅的珠玉宝物。
皇帝给皇后修建的寝宫,真可谓是奢靡至极,大有金屋藏娇之意。
惠太妃落座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宠冠六宫。
皇帝对皇后,甚至可谓是独宠、专宠。
惠太妃假意喝着茶水,想起前阵子有宫人说,这新帝竟是带着这容皇后出宫游玩去了。
如此骄纵,怪不得容皇后是这么一副跋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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