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対年迈的夫妻,死者是他们唯一的儿子,这対夫妻是今天下午唯一接待了他们两个的人,以为他们知道自己儿子的消息。在十三条之前,他们的儿子就失去了踪迹,十三条之后,网络切断,他们找到儿子的可能性更渺茫了,他们身上恳切的心情太过于强烈,让张灼地觉得有些压力。在此之前,他们其实很少会接触到这样的“正常人”,在游戏中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存在亲缘浓厚、血浓于水的连结,没有体会过正常的家庭氛围,也无法产生正常的“生命观”。大家都拥有自毁的倾向性,并漠视痛苦,淡化死亡,不会互相安慰,更不能露出自己的弱点,因为随时都会死掉,所以不要喜欢上任何一个人,不対任何人产生同情心,在一条黑暗的路上,活得冷漠且英勇。尽管张灼地已经知道“家庭”的连接实际上更像是一种美好的陷阱,凑近看并不雅观,但丁了还是觉得很羡慕。他看得出丁了心里是向往这种生活的,这种粗糙的、并不值得推敲的生活。这种羡慕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从来没有拥有过,所以会觉得这种得不到是一种上天的惩罚,既然它如此难企及,一定是什么好东西吧。张灼地觉得丁了会明白的,他总有一天会发现,人生无论走上哪条路都会后悔,过上什么样的人生,都不值得庆幸,因为生命本身就是一件无比恶心的事情,通过一场潦草的射精制造出的人命,终其一生都在坐井观天地対着上一阶级淌口水,蝇营狗苟、饥肠辘辘。张灼地知道丁了会知道的,所以张灼地不会告诉他,一个字都不会対他坦白。他等着丁了自己去尝,世间百味是骗人的,最后能记住的只有眼泪流进嘴里是咸苦的。“如果把这些人都串联出起来,”张灼地翻开纸的另一面,在上面画了三个点,是这三个死者的地理位置,“也许能锁定动手的人家在哪里。”丁了坐在台阶上,抱着自己的腿,问道:“你觉得‘神’会是那个人吗?”“也许吧,”张灼地看着这三个点,“也许。”丁了看着他许久,忽然道:“感觉你没有那么喜欢这个游戏了。”“嗯?”“一开始,”丁了提起最开始见到张灼地的时候,说道,“你好像很愿意玩这种游戏。”张灼地坦然道:“是啊,从上一次开始,就觉得有些烦了。”具体是哪一次?张灼地仔细想想,其实是从医院那一次开始,他就已经没那么想要玩这种游戏了,牵扯太深,又隐约感觉到游戏背后那种浓厚的背景暗示,似乎都在隐喻着这个世界的什么问题,张灼地対于这种沉重又敏感的东西讳莫如深,也不感兴趣。任何事情只要复杂起来,就不好玩了。宁滨死了,白风风也不像人样,现在生死场每天人很多,很乱,张灼地现在其实也是强忍着不耐烦,坐在这里。丁了说:“如果我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就好了。”张灼地闻言愣了下。丁了只是随口一说,很快就站起来,说道:“我们回家吧,我好饿。”“哦,”张灼地被他拉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惯性地说,“上车吧。”“如果我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就好了。”张灼地在回去的路上,夏夜的晚风持续地扑在他的脸上,把一天出的汗全都吹干,伴随着偶尔想起的车铃声,张灼地持续地在脑海里重播这句话。如果说二十一世纪了,还有什么能打动二十八岁的张灼地,恐怕只有这一句了。第71章 无间地狱(十一)街上戴上红色标志的人越来越多了。一开始大家很隐晦,只是一些红色的头绳、红色的鞋带等等,到目前,很多人都穿着红色的衣服,甚至有人戴上了头巾。问题也随即产生了,很多人打着紅宿的旗号,杀人、抢劫、无恶不作。因为门槛过于低,所以声誉也格外容易被破坏。在广播之前,大家对这个状况显得有些担忧,杨小苗说:“这是非常正常的现象。”“因为对方不会一直坐以待毙,”杨小苗说,“对面是要反击的,但是只要动起来,也是件好事,有动作才能露出马脚。”张灼地在整理晚上的稿子,白风风说:“我联络到了不少朋友,他们告诉我很多上流人士的家都被砸了,东西抢得差不多了,现在很多人对紅宿的意见很大。”“没关系,”张灼地说,“这些人本来也不会相信我们。”刘艺烨想起来了:“我家今天也进来人要抢劫了,被查理斯给救了。”“?”众人没理清楚这个关系,刘艺烨解释道“他们不要命了,我家花园是有电网的,那俩傻蛋差点被电死,查理斯把他俩打下来的,屎都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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