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葛中济?”方宸看向那张蒙了一层灰的脸,再望向葛时远的容貌,两者重叠起来,竟有几分惊悚的一致。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葛时远灰败的脸色,怒意直冲胸臆,气血上涌,右掌电子飞涌,勉强被他死死捏在掌间。“他是你爷爷?”“...嗯。从工会回来,他就病了。三天内,生命体征就几乎消失了。”葛时远声音冷幽,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自嘲,“...所以,他被我送到这里来了。”“你,只是为了进化,才把老人囚困在这里?”面对方宸的诘问,葛时远竟然低声笑了。“否则呢?难道是因为孝顺,不想让爷爷死,才这样养着他吗?”“……”夏旦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红本掉落。她弯腰捡起时,却发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信息。她白着脸,把那本退休证拿到了温凉方宸面前,指着退休金申领记录后的时间,让他们看。“最后一次领取...是昨天。”忽得,方宸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匪夷所思、却又合情合理的推测。“你不会是...为了领取退休金,所以才把你爷爷,做成植物人,让他...”“应该是。”温凉皱了皱眉,“为了证明存活,不方便行走的老人会提取出液态电子云,交由他人,代为领取。”“所以他的胳膊上才会有那么多的针孔。”两人一句一句地拼出龌龊的真相,音调平淡,内容却骇人听闻。夏旦攥着拳头,愤怒地手腕发颤。她冲到葛时远面前,无声地斥责着他们的野兽行径,比划着老人承受的巨大痛苦。温凉平淡地一字一句翻译着,可葛时远只是静静地靠着木床腿,目视前方,眼底有种麻木的冷峻。“没错。几年前,阿旭第一次拿回高密度铁磁体的时候,我就发现了,爷爷本来衰弱的能量得到了增强;甚至我发现,一些濒临死亡的哨兵,也可以利用这些能量来延长生命。所以,爷爷要死了,我就这么做了。”葛时远没有反驳,甚至填充了事实,坐实了他的罪恶。夏旦把所有的‘退休证’都甩到了葛时远的脸上。她不停地打着手势,眼泪不能自控地落了下来。她拼命地说着老人的痛苦、绝望,求死无能的窒息。葛时远牵了唇角,嘶哑地笑。“是,我是人渣。”夏旦手忙脚乱地抹着眼泪,手背却不小心触碰到了葛时远的侧肩。另一股滔天的酸楚涌上,夏旦瞬间头晕眼花,情绪翻涌不休,自身核心飞速旋转。她苍白着脸跌坐在地上,无助又怆然地望着床上的老人,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她揪着衣服,无声地痛哭了起来。温凉脸色微变,单膝蹲在夏旦面前,单手轻触她的眉心,厉声道:“停止共情!”像是一根紧绷的线骤然断开,夏旦无力地向前倒下,在温凉的臂弯间脱力地闭上了眼。仿佛历经了可怕的噩梦,她肩背轻颤,右手一直揪着胸口,呼吸短而促。方宸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仿佛透过夏旦,看到了葛时远背后藏起的那个哭泣的孩子。“是啊,可是,怎么办呢。”葛时远盘膝而坐,安静地掸着指甲里的血和泥,语气平淡地说起从前,“你们,或许没见过饿急眼了,人吃人的场景吧。可我见过。哦,不止,我还吃过。”“……”“不把爷爷当作钱罐子,就得死更多的人。你们说,如果是你们,会怎么选?一群伪善的长官,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呢?”葛时远的声音很理智,仿佛做过无数场权衡计算,最后,吐出一句句无情却‘理性’的结论。“所以,我吃的、用的,都是葛爷爷的血和肉,是么?”周雁山的声音忽得自门口传来。葛时远淡定掸指甲的动作僵在原地,仿佛伪装被周雁山一眼戳破,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她那双泛红的眼睛。“书呆子,你不愧是我们中最聪明的那个。了不起,你真的...了不起。”周雁山鼓掌,边鼓掌边后退。她的胃里翻涌着,喉咙上下滚动,直到眼泪代替着悔意和愤怒淌了下来。作为被供养的苟活者,她不配去谴责葛时远的恶毒。她甚至也不敢直视这屋内腐朽的一切:床上求死不得的老人、床脚下挣扎求生的孙子,还有她自己——一无所知、默默享受这一切的‘无辜者’。她只能逃跑。从这片绝望里逃走。生命的价值,能用数量断定吗?舍一人、救百人,便是正确吗?在生死面前,放弃为人的道德底线,是恶毒残忍、还是另一种程度上的‘救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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