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潋陌抖了抖绣着桃花纹的衣袖,轻松地说道:“戏即已演完,东西自然要物归原主,在咱们喝酒之时,我已叫人将宝剑送了回去。”
沈昀一怔,站起来道:“此话可当真?”
苏潋陌抬眼轻笑:“沈兄若是不信,可回无瑕山庄看个究竟,在下愿意作陪。”
此人行事作风当真诡异难言,沈昀尚在猜测他此举的意图,苏潋陌已起身将房门打开,伸手说道:“沈兄请吧。”
已过了亥时,无瑕山庄依旧灯火通明,慕百川拿着失而复得的赤霄剑欣喜万分,确认宝剑完好无损后,方道:“算那沈昀识得抬举,及早将剑归还,如若不然无暇山庄定不会轻饶他!”
慕云择道:“以沈昀的身手,他想离开厢房也并非难事,根本无需下毒,此事或许当真与他无关。”
慕百川冷笑一声:“他前脚刚走,这剑后脚便回到无瑕山庄,若非是他有所忌惮,岂肯轻易归还,说到底还不是做贼心虚,想叫我们山庄放他一马。”
这两件事确实太过巧合,但慕云择始终无法相信沈昀会欺骗自己,他沉吟片刻,说道:“父亲,我觉得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简单,还需得向慈远大师问个究竟,方能知晓实情。”
慕百川不悦地看向他:“云择,你似乎很是相信他?”
慕云择心头一跳,低眉说道:“我只是觉得沈昀此人在江湖上颇具侠名,他到无锡城若是为了宝剑,大可在盗剑之后便离去,又何必继续留在此地。我想或许是有人恶意栽赃,以图渔翁得利。”
慕百川皱眉说道:“云择,江湖上多有狡诈之辈,你若无防之人心,又如何守得住无暇山庄这偌大的家业?”
他自小便对慕云择甚是严厉,希望他将来能承继衣钵,让无瑕山庄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若说现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话,便是慕云择仍太过心软宽厚,这是成大事者最忌讳的地方。慕云择本来还想再为沈昀解释,见慕百川神情中已有不悦,只能生生停住话头,拱手说道:“是,云择记住了。”
适时,一名无瑕山庄弟子从门外走进,恭敬地说道:“庄主,少庄主,沈昀在庄外求见。”
慕百川猛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冷笑说道:“他倒还是敢来。”他看了一眼手中的赤霄剑,将它递过去交给慕云择:“云择,传剑大会已成,今后你便是赤霄剑的主人,无瑕山庄的荣辱皆在你身上,莫要叫为父失望。”
慕云择将剑接过来,更觉得此剑似千斤重担,已再也卸不下去,他轻抚过剑身,寒意从剑鞘传至掌心,直叫他心头莫明发凉。慕百川重新坐好,理了理衣襟,这才说道:“请他进来。”
慕云择这才回过神来,抬眼望向院中,只见夜色下两道人影缓步走来,青衫挺拔,白衣飘袂,他们二人并肩同行,明明就在满院弟子的监视之下,却依旧潇洒自如,似天地已踏于脚下。慕云择不自觉握紧手里的赤霄剑,目光与沈昀相对,嘴角扯了扯,笑得十分勉强。
沈昀亦已瞧见那柄剑,神情里不禁浮起诧异,这苏潋陌,竟然真的将剑还回来了……
慕百川审视的目光从他们二人身上转过,脸上忽然露出笑意:“先前慕某失窃,误会沈贤侄盗剑,现在赤霄剑已安然归来,还望沈贤侄能谅解无瑕山庄的怠慢之罪。”这话说得虽是好听,但神情里哪有半分歉意,连笑容都是冷冰冰的毫无热度。
沈昀哪里听不出来,只笑了笑说道:“慕庄主言重了,无耻屑小盗剑在先,散播谣言在后,万幸现在真相大白,也叫在下免去了这不白之冤。”
他话中所指十分明显,苏潋陌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反而很赞同地点头说道:“沈兄说得是啊,也不知那屑小是谁,竟然这般不自量力!”
慕百川见他衣饰华贵,模样俊美,只是神情轻佻,生出几分邪气,不似名门世家子弟,皱眉问道:“这位是?”
苏潋陌即不行礼也不用敬语,只摇着扇子回答:“在下江湖无名小卒,不足慕庄主挂齿。”
慕百川在江湖中成名已久,被视为泰山北斗,从未有哪个江湖后辈敢这样跟他说话,当下便脸色一沉,嘴上却还是说道:“公子即来到我无瑕山庄,便是庄中贵客,今日天色已晚,两位可在庄中留宿一夜,待明日慕某设宴款待,以示歉意。”
沈昀就是想来瞧一瞧赤霄剑是否当真已物归原主,心里也明白慕百川这话不过是在圆无瑕山庄的脸面,绝不可能就这样打消对他的疑虑,正欲开口推拒,苏潋陌已抢先一步说话:“既然慕庄主如此诚心相邀,那就客随主便,恭敬不如从命吧,再多拒绝也是矫情,就有劳慕庄主安排了。”
慕百川原以为他们二人不会轻易答应,心里还在盘算用什么法子将他们留下来,没料到这位年轻公子能应得这样痛快,愈发拿不准他的底细。他到底还是老江湖,不露色地站起来说道:“应该的,两位都是我庄的贵客,理应好生款待。云择,你先择两位贵客去客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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